迸之浩探了探杜易言的鼻息、脈搏,緊繃的神色霎時緩了下來。
「別理他了,先去叫車到樓下等,你和我一起扶杜特助下去。」松了口氣,他快速地吩咐。
只是昏過去而已嘛!吧嘛搞得雞飛狗跳?
「呃,古特助,那總裁怎麼辦?」
迸之浩看了眼被打暈的楊碩,有點生氣,再送他一腳。
「讓他在這里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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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楊碩面容冷峻的坐在床畔。
病床上的杜易言臉色慘白,點滴一點一點滲入她體內。
疲勞過度,加上情緒過于緊張,令得她身體不勝負荷。
「總裁,石主任來了。」守在房門口的保全人員進來報告。
楊碩點點頭,起身跟了出去。
病房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身高中等、長相平凡,只有那眸子時時聞著精明的神采。
他是在美國中央情報局退役後,被楊碩延攬回國的菁英人才,負責開陽集團的保全系統。
「總裁。」石武成打了招呼,兩人並肩走人醫院會客廳。「要出手了嗎?」
楊碩朝他點點頭,「找出所有億富以前見不得人的事,我要他們全家人為這事負起責任。」
「是。」石武成停頓了下,又問︰「那李子柔呢?」他知道楊碩這次的脾氣沒有那麼容易打發。
「我要她還小言清白。」
挑了下眉,石武成問道︰「總裁打算怎麼做?讓她發表道歉聲明嗎?」
楊碩緩緩搖了頭。
「發表聲明也沒用,外界會認為是我逼她的。」
「那現在怎麼辦?」石武成皺著眉。可是……好像也沒其他法子。
「讓她成為精神病患。」楊碩冷靜地說。
「什麼?」
「既然她有妄想的傾向,我就讓她接受她應有的身分。」楊碩的眸中閃著冷酷、殘忍的光輝。
看他那模樣,石武成的瞳內躍過一絲了然。「我懂了。」
「你先去辦吧。」邊吩咐,楊碩邊朝病房走回去,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又回過頭。
「還有,跟之浩說,別和那些記者周旋太久,我不想再看到記者出現在開陽大樓。」
「我知道,我不會讓他又玩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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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刻,昏迷了一天的杜易言總算清醒。
睜開眼,窗外的紅霞教米色窗簾擋去不少,只余下淡淡柔柔的感覺。
病房里除了她,空無一人。微眯著眼,適應了房內的亮度後,她環視了房內一圈,腦子還不甚清醒,過了好一會,才記起早上那如惡夢般的景象。
為什麼不能不要清醒?
她的眼角落下了晶瑩水珠。
門悄無聲息的被打開了,楊碩沉默望著躺在床上的人兒,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驚覺有人,杜易言轉頭朝門口望去。
「有沒有好一點?」直走到床邊,楊碩才開口。
杜易言沒回答他的問題,美麗卻失了神采的眸子直視著他。
「我想離開。」那是要求,也算是決定。
「不行。」楊碩二話不說地回絕,冰冷寒氣從他的身軀向周圍擴散。
「我說過,我絕不會讓你一輩子都在逃避。」
「不要讓我恨你。」杜易言語氣中含著疲累。
「我寧可你恨我。」「為什麼要逼我?我做不到。我只想安靜的工作、我只想讓我媽安心養病,我不要再惹來任何的是非關注!」她的聲音帶著嘶啞的憤怒。
楊碩彎身靠近她。
「我想念那個能陪我一起打架的杜易言。」他暗啞的聲音里潛藏著誘惑。
「她死了,她很久以前就死了。」
「她沒死,只不過你不讓她出來而己。」楊碩站直身子,冷眼看著她。
手握成拳,輕觸在額際壓抑著憤怒,那種沖不破牢籠又痛恨自己軟弱的情緒,令得杜易言抑不住一波波奪眶而出的淚水。
將被子蒙到頭上,一聲聲經過壓抑的哽咽,藏不住的流泄而出。
心疼泛滿楊碩心中、眸中,卻無法讓他放棄要回杜易言的決心。
「我真的恨你……」被中傳出她啞啞的嗓音。
「沒關系,你可以用一輩子來恨我,我不在乎有個恨我的妻子。」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楊碩坐到病床邊,手輕柔地撫觸蒙住杜易言的被。
「你可以選擇和我成為一輩子的敵人或伙伴,但絕不會是個自卑的烏龜。」
拉下保護她的被子,他輕輕擦著流淌在她頰還的淚水。
「記住,你可以選擇和你的自卑感為敵,或者——和我為敵。」
說完話,楊碩輕柔的放開她,身子斜靠在床側,淡淡呼出口氣。
「小言,如果你要一個安全的堡壘,我可以給你,但是你甘心就這樣一輩子躲在里面?告訴我。」
易言緊抿住嘴,不回答他。
她會甘心嗎?
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答案。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是因為你甘不甘心而運轉的啊!
「你從一出生就準備好對抗所有人了,不是嗎?你不是看不慣我的逃避,主動拉我進入那個敵視的圈圈里的嗎?為什麼小時候有的勇氣,長大了反而沒有了呢?和我站在一起,有那麼可怕嗎?」
「不同的。」她也說不出哪里不同。一樣是敵意,但就是不同。
也許不同的是自己吧?因為長大了。
只有小孩子才有那種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特權,不是嗎?
「是不同。那時你只有一個人,而現在你有我。」楊碩輕柔的聲音透過空氣,軟軟的傳到她耳中。
「不要再說了。」
好痛、好痛,為什麼連空氣都像是有力量的壓迫著她?為什麼心里要出現那一絲絲不甘心、那一絲絲希望?
「你想想,我晚一點再采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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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邊際的疲倦讓身子虛軟無力,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清醒過來,陽光早已迎進房中。
床側的沙發有阿碩睡過的痕跡,一床薄被凌亂地放在上面,她知道他定然是陪自己在醫院中睡了一夜。
看著窗外,葉片映著陽光,散發著金綠色的絢麗色彩,但那美麗卻映射不到她心里。
阿碩昨日那番話一直佔據在她心中……
她是自卑的,她不否認這一點。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定是排不開這種情緒的糾纏了。
曾經她也想抵抗它。只是,有時候對抗真的太累了,累到她記不得,那第一雙敵視的眸子是來自誰?
也或許是不想記吧!畢竟當厭惡的眼光來自四面八方,要去抵擋它侵入內心,成為恐懼,是多困難的事?
那一雙雙凝視著她的眼瞳里,泛著期待。期待她犯錯,證明他們的睿智。而她得以步步為營的方式去防衛,不讓自己踏人任何陷阱。
不錯,她是繼承了骯髒的血液,怎麼可能光明的活著?
她也想過要那些骯髒的血液從她體內消失,就像將從未謀面的父親,從大腦中驅除一般。
因為她會怕,怕有那麼一天,她會真的實現了他們的「期待」。
人最大的悲哀,不就是害怕自己,一個連自己都怕的人,怎麼去克服恐懼?
她怕憤怒、她怕遭遇不平時,浮上心頭的報復心、她怕所有浮上腦海的骯髒意念。那種害怕幾乎要逼瘋她,所以她不停地運動、念書、期待未來……
淚水隨著窗外最後一絲落日余暉,滑下杜易言朦朧的眸子。浮現在眸中的,是楊碩的笑容。
她怎能讓他因為她而受到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