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我……」
「什麼?」她張大一雙信任的眼楮。
他原先想說什麼他已經忘了,只是一味地凝視著她焦距不對的剪水瞳眸,他在她的眼里發現了「信任」。她信任他?!在他的時代里,「信任」是一種幾乎消逝的名同,也就是因為人類之間的「不信任」,所以經常交戰不停,甚至有些國家彼此打上個百年也不厭倦。可是她卻輕易的相信了他,他想罵她傻,卻又舍得不罵她,因為他心房的一角好象淪陷了。
「咳,你……我……算了。」他頹然垂下肩。
「你到底怎麼了?如果不方便告訴我答案,我可以當作沒問過。」
「什麼答案?」突然,他想起她先前的問題,立即迫切為她解答,以防他自己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不行,你既然問了,我一定要回答的。」
他的態度有問題,這是婕舒的感覺,但是她聰明的沒說出口。
「好啊!你說吧!我洗耳恭听。」
他完全沒有發現婕舒的異樣,一逕的解說著,「因為我們的科技雖然可以創造大自然,卻不能與之相杭衡,我們可以創造一個原始的地球,卻無法讓時光倒流,所以洛奇才會對因為宇宙震蕩而來到三百年前的事感到深深的不解。
「什麼是‘宇宙震蕩’?「
是一種宇宙的自然現象,我也沒有辦法向你解釋,不過當宇宙震蕩發行是時,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因為這是自然破壞了自然而造成的不自然。」
「你們那個時代的人都沒有嘗試過與大自然相抗街嗎?」
「怎麼沒有,但是大多數失敗了。」舒緩一口氣,他接著再道︰「人類的是無窮無盡的,所以科技才由此而生,然而大自然的力量卻是神秘的,當你覺得贏了時,其實卻是輸了。
「舉個例子來說,人類自古以來所追求的永生,我們已經做到了,但是‘永生’是一場災難。大約在我出生的五十年前,有一個名叫史提的醫生,他發明了一種藥劑可以改變人類的DNA而達到永生的效果,剛開始有很多人都注射了這種藥劑,快樂的得到夢寐以求的人‘永生’。但是好景不常,那些注射過這種藥劑的人漸漸發生了些可怕的情形——他們斷去了手臂可以自動生出新肢,不過他們失去了生殖的能力,最可怕的是,他們本身會產生一種無傷已身卻會嚴重損傷他人身體的病毒,這種病毒我們稱之‘史提病毒’,也稱為‘二十三世紀的黑死病’,一旦被這種病毒感染到,只有死路一條,于是所有曾經注射過那種藥劑的人全被隔離起來,送到一座無人的行星,讓他們自生自滅,而且那座行星從此為宇宙禁區。」
「那些人好可憐噢!」婕舒的神情有些低落。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佐藤的口吻不帶感情。「如果那些人可憐,那被‘史提病毒’感染的人豈不是更可憐無辜?」
婕舒一怔,決定不再與他爭辯,只是說道︰「也對!」
之後,他們默默無言走過長長的一段路後,佐藤終于看到那棟微微透出光線的古樸樓房。
「到家了。」
他很自然的稱婕舒的家為家,一點不覺怪異。
進到屋內後,婕舒因突現的光明而猝然放開佐藤的手,快得連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讓他牽著自己的手好像很親密似的,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太陌生了。所以,她決定全然忽略這種惱人的感覺。
「喂!阿浩,在飛艇修復時期間,你打算在哪里?」
只見佐藤無言的望著她。
一見到佐藤的反應,婕舒立即叫了起來,「不行,絕對不行!」
佐藤姿勢不變,繼續用他那雙放電的眼一凝望她,沒有祈求,只同結果。
最後,婕舒心里屈服了,不過依她的個性,吃虧的事她死也不干。
「好吧,算我倒楣撿到你。你可以住在這里,但是你必須靠勞力換取食宿,同意嗎?」
「沒問題。」他一口答應了。
她很奸詐的笑了,頓時佐藤覺得一股冷咻咻的風灌入背脊,他輕顫一下,心中泛出一個疑惑︰那是不是把自己賣了?
婕舒已經盡力忍住笑意,但還是不小心逸出一聲輕笑。真是太美好了!她想,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名奴隸,而且還是自願的,怎教她的嘴角不愈揚愈高呢!
「晚安。」她自顧自的往樓梯行去。
「潘,等等,我睡哪?」他追過去問她。
「樓上左邊第二間是客房。」她頭也不回一下,平板的回答他。
「左邊第二間?佐藤邊想邊走上樓,倏地一驚,那不是她的隔壁間?她可真放心他!莫非她根本不拿他當男人看,否則豈會如此放心?
翌晨——
佐藤故一陣可怕的、不知如何形容的尖銳怪聲吵醒,而那陣可怕的怪聲不停地響著,以不灰心、不氣餒的耐性繼續響著。終于,佐藤抱頭沖出房間,尋找可怕怪聲的來源。最後,他發現聲音原來是從隔壁間傳來。如果不是他睡眠不足,如果不是他頭傷未愈,他絕對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進她的房間,殺氣騰騰地切掉發出怪聲鬧鐘,更不會發現婕舒的睡姿是如此的可人。
他不能置信的站在她床邊俯視她,心想,此時就算是大地震恐怕也震不醒她。哪有人可以睡到這種地步,除非她是聾子。但是,他很清楚,她不是。
他稍稍瞄了下時間,八點多一點,肚子有點餓了,他決定先下樓弄點東西吃再說。當他走過她的穿衣鏡正準備離開她的房間時,驟然倒退兩步重回穿衣鏡前,不敢相信的死瞪著鏡子里的人。老天!她是在包扎傷口,還是在包聖誕節禮物?蝴蝶結?!一個巨大的蝴蝶結綁在他的頭上!他的一世英名在他眼前崩裂了,但是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玩。太不可思議了,在昨天以前,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作好玩,但是這一刻,他卻真實的感受到好玩。
他微微笑著,輕輕解開頭上的蝴蝶結,重新包扎好傷口帶著這抹笑意,愉快的下樓做早餐。
婕舒被陣陣飄來的煎蛋香味引得起床、她在廚房找到正忙得不奕樂乎的佐藤。
「你在于嘛?」她睡意尚濃的問道。
佐藤回身看到她,露齒一笑,「早啊!潘。」
「你起得真早。」婕舒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的坐到餐桌邊的椅子上。
「我不是起得早,是被你那個怪聲鬧鐘吵醒的。」他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扁扁嘴抱怨道︰‘既然鬧鐘沒辦法把你吵醒,你為何還要定時讓它響,你分明是整人嘛!」
聞言,婕舒只是將下巴輕抵在餐桌上,兩眼無神道︰「我沒有整你啊!我定鬧鐘原本就是要吵醒你的,怎麼能說我整你?」
「這還不算整我?」他遲早被她氣死,他想。
「是啊!」她兀自理直氣壯道︰「我對你算不錯啦,早上八點才叫醒你。你要知道,古代的奴隸不到早上五點就得起床做事。你看我對你多大方,要懂得惜福!」
奴隸?他什麼時候變成奴隸的,他怎麼都不知道?他一臉疑竇的望著她。
「以後你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醒,因為我對任何鬧鐘都是免疫的。還有……」冷不防地,她說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會使用爐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