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今住的那間房子是她剛出社會時所租的,先不談那老舊的屋況,對兩個人而言,空間著實太過狹小,可是這些都不是許商騫想搬家最大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好吧,就說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也無不可,如果不是住在他所安排的房子里,便沒有意義了。
思索著這些瑣事,他回到事務所,一進門便听見助理道︰「許律師,你有訪客。」
「是委托人嗎?」
「我不知道,他們一進來就說要找你,也沒說清楚來意……那個人看起來派頭好大,會不會是黑道啊?」
許商騫為助理異想天開的猜測忍俊不住,「我看你是電視劇看太多了,若真是黑道,會找自己專屬的律師,不會來找我們的。去干活吧。」
有些膽戰心驚的助理領命而去,許商騫吐了口氣,一邊疑惑著會是誰,一邊推門而入。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和其身後站著的保鏢,這下他明白為何助理會那樣懷疑來人是黑道了。
說真的,還真有點那樣的感覺。
「抱歉讓您久等。」許商騫在禮貌的示意後坐下,他望向對方,那雙精明而銳利的眸子讓他感覺似曾相識,他想,遺傳這種東西果然是存在的啊。他揚眉,「如果我猜錯了很抱歉,您今天來,是打算和我談有關曼縈的事嗎?」
被不期然地先發制人,尤父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鎮定。
「既然這樣,我用不著自我介紹了。」尤父吐一口氣,以不掩魄力的渾厚嗓音道︰「你和曼縈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許商騫平淡的回答,做好準備見招拆招。
兩人對視著,尤父更厲眼審視坐在他面前的這名青年,他那個性情剛烈的女兒甘願交付青春的男子。對方身型高壯,五官俊朗,但相較于這些膚淺的外貌條件,他更欣賞青年那種堅定而毫不遲疑的凜然氣度……等一下,欣賞?
尤父愣了下,沒想到自己的腦中竟會浮現對這青年的好感。
另一方面,許商騫也回眼審視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他心愛女人的父親。對方頭發烏黑,看不出上了年紀,一雙精銳的眼更有種沉穩的氣勢,若不小心應對,只怕自己會在瞬間便被啃得尸骨無存。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尤父才輕咳一聲,道︰「我這輩子只有曼縈和她姊姊兩個孩子,而曼縈的性子和我最相像。說起來也許有些丟臉,在她姊姊和母親過世之後,我和那孩子……的確處得並不是很好。」
這一點許商騫很清楚,與其說不是很好,倒不如說是糟透了吧?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嘴上漫應一聲,等尤父自己說出重點。
「我想說的是,許先生,關于你和我女兒的交往,你有什麼打算?」
听到尤父的問題,許商騫端望著他,意外的發現自己這刻面對的並不是縱橫商場數十年,十足老奸巨猾的商人,反而看到了一張單純而誠懇的父親面容,這和他自尤曼縈那兒听來的似乎有所不同。于是他掩住訝異,正襟危坐,思索片刻後,他決定信任自己的直覺,據實以告。
他很直接,「老實說,我沒有什麼打算。」
尤父一愣,未預料到會從他口中听到這樣的答案。
基本上,一般男人不論有沒有打算或計劃,總要打腫臉充胖子,天花亂墜一番,可是許商騫卻不同。
「但我愛她,就這樣。」
所以為了她,他甘願付出一切,成為她理想的男人。
不過,其中種種的努力,他並不打算對第三者說分曉。
正因為在現實上他已小了對方四歲,所以才更想用其它方式彌補自己先天上的不足,這一點,只要他的戀人能夠明白就夠了。
尤父望著眼前青年如此堅決且毫不閃躲的目光。空口說白話的人,尤其是男人,他這一輩子已見過太多,可是他知道眼前的許商騫並不是。
而這就是他的女兒所選擇的男人。
很難說是什麼感覺,但僅是三個字,這個青年確實已然說服了他。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尤父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干涉了。」
太過急轉直下的轉變令許商騫一時有些反應不及,敢情尤父今天不是來為難他的?「您的意思是……」
尤父為他不掩詫異的模樣動了動唇,難得的笑道︰「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以為我求的還有什麼?只要能看到唯一的女兒幸福就夠了。」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先前替那孩子安排親事,可是她連理都不理,統統拒絕了。說真的,若要逼婚,我也不是做不出來,只是……我並不想再重蹈覆轍。」
許商騫望著尤父,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男人早已改變,不再是尤曼縈過去所認定的那個自私而市儈的父親,只可惜他們之間的誤解太深也太久遠,要化解似乎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辦到的事。
「您……有把這件事告訴曼縈嗎?」
提及那個沖動又固執的女兒,尤父臉上難掩無奈,「就算說了她也不會信的,肯定以為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打算使出什麼見不得光的陰謀。」
的確。明白戀人性情的許商騫並未反駁,盡避在某方面來說,尤父也算是自作自受,但他還是忍不住同情起眼前這位十足無力的父親來。
這時,許商騫的手機響起,于是他向尤父示意一聲後走出會客室。他拿出手機一看,隨即疑惑的皺眉。是曼縈?這個時間她怎麼會打來?他立即接听。
「曼縈,怎麼了?」然而在听見電話另一端所傳來的內容後,他臉色一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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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隆,好大的火。
不是怒火,而是真正竄燒的大火。望著眼前正冒出熊熊火舌的公寓,尤曼縈只能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敖近停著多輛前來救火的消防車,消防人員正忙著撲滅火勢,而周圍更有許多圍觀的路人和剛自火場倉皇逃出的住戶。
這是一場火災,而失火的是她住了近六年的公寓。
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便迅速趕回來的許商騫一見到她便上前問︰「狀況怎麼樣?」
「我不知道……」過去失火這種事她只在電視新聞中看見,想不到今日親臨現場,而且自己還是這里的住戶,尤曼縈在這一刻除了發呆之外也別無他法。「我剛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了。」
許商騫抬眼觀看火勢,五樓以上幾乎全籠罩在火海中,而他們住的地方是四樓。沒料到這種事會發生,眾人都很詫異,尤其是住戶們個個都和尤曼縈一樣傻在那兒,完全說不出話來。
下一秒,她忽然回神,放聲尖叫,「我媽的牌位還在里面!」
牌位?許商騫一愣,見她失去理智的不顧一切想沖入火場,他連忙阻止,「你想做什麼?」
「至少我媽的牌位要拿出來啊!」她叫嚷著,想甩開他,無奈力氣不足,只能著急的大喊︰「放手!」
這下許商騫惱了,「你傻了嗎?沒看見火燒成什麼樣子?如果進去了回不來怎麼辦?」
「可是……」
許商騫瞅著她一臉欲泣的表情,心口一緊。就因為在一起太多年,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對她而言,有關母親的一切有多重要。
瞅著她幾乎心碎的模樣,他胸口作痛,再望向眼前的火場,他下了決心,咬牙道︰「好,我去幫你拿回來。」
什麼?「等一下,你……」
許商騫月兌下西裝外套,挽起袖子,「我的腿比你長,要逃命也比較快,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