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那麼多了!」他倏地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略一思索,轉身說道︰「這是她自找的,一切只能怪她自己。我要讓那女人親身體會什麼叫一敗涂地,什麼又是切膚之痛!」
「讓它過去吧!」藍采依站起身,苦口婆心地勸他。「我不希望你招惹麻煩,仲淮,算了吧!」
「我心意已決,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采依,你應該大力支持我,怎能反而潑我冷水?」
「這種事教我如何大力支持?!」她焦灼地喊。「柳黛雲城府很深,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要玩,你玩不過她的!」
「現在的情況已今非昔比,她對我眷念得很。」他執拗地道。
「那你呢?如果到頭來你又栽進去,被她迷惑了呢?我又該如何自處?」
「你對我就那麼沒信心?」
她心亂如麻地閉閉眼。「我不知道我們是否經得起考驗。」她忽然感到心力交瘁。「仲淮,我沒有多余的氣力再下賭注了!所有的甘苦我都願意和你共分擔,唯獨這件事我希望你作罷,因為你將會面對的並非只有柳黛雲一個,事情還牽扯到她的先生,若弄巧成拙,而必須面對管先生時,你如何月兌身?」
「大不了玉石俱焚!」
藍采依痛心地瞅著他,不可置信地緩緩搖頭。
「你竟然把我的感受置之度外?」她近乎絕望地說︰「枉費我們一起走過的那段時光。你的理智已憎恨之心蒙蔽,如果再不清醒,小心把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毀掉!」
「采依!」他震懾地驚喊,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我們不會分開的,這件事我有把握絕對會成功,請你相信我。」
她推開他,淚眼模糊地說道︰「即使你已打定主意,我仍希望你再三思。」
她拿起包包,黯然走出屋外。
夏仲淮杵在原地,並未追上去,發了一會兒怔,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第十章
自外返家的夏仲禹才剛剛跨入大門,迎面便遇見獨自從屋內快步出來的藍采依。
「嗨……」他猛然把招呼語吞了回去。藍采依的臉上泛著淚光,似乎受了什麼委屈。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關心地問︰「怎麼了?我哥又欺負你了?」
「沒有!」她連忙抹抹一臉的淚水。
「那你為什麼哭?」
她咬咬牙,扔下一句︰「沒事!」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匆匆忙忙離去。
怎麼可能沒事?夏仲禹毋需思考,便萬分篤定八成又是大哥惹她傷心。
他懷著滿月復疑惑進入屋內,一見到在獨坐在沙發、苦惱地撫額沉吟的大哥,劈頭便問︰「你就這樣眼睜睜地讓她哭著回去?」
「我也不願如此啊!」夏仲淮懊喪不已。「但如果我追上去一定又會爭執不休,只好……」
「為了什麼事爭執?」
夏仲淮猶豫半晌才答道︰「為了……柳黛雲的事。」
「那就絕非等閑之事了。」夏仲禹在他對面一坐下來,目光灼灼地問道︰「柳黛雲又創下什麼‘壯舉’,鬧得你跟采依不歡而散?」
夏仲淮百般踟躕,終于把事情大略說了出來。
听完之後的夏仲禹不平之心頓生,指著夏仲淮的鼻子大加韃伐。「別說是采依了,換作是任何人都不會同意你的想法!柳黛雲是什麼樣的女人?以前學生時代就深諳愛情游戲,更何況又經過這許多年的歷練。你恨她是有道理的,你希望她受到教訓更是能讓人理解;但你怎能用那種方式復仇?飛蛾撲火的下場通常是如何,你想過沒有?」
「你是我弟弟,連你也潑冷水!」夏仲淮悻悻然地道︰「采依也是……哼,你們都隔岸觀火好了!」
憤慨不已的夏仲禹瞪視著老哥,一方面為他的固執感到駭異,一方面不由得暗暗擔憂著藍采依。
第二天,夏仲淮如常到公司,正因得不到藍采依諒解和支持的他原本擔心著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助理小姐卻通報說︰「藍小姐一早就打電話來請假。」
當下他心里便有了數。算了,兩人都在氣頭上,先暫時冷靜一下也好,下班後自己再買束花去「解凍」吧!
另一方面,請了假的藍采依于下午時來到了父親的墓前。
她先把墓地的周圍打掃一遍,換上新鮮的花,向父親請安之後,便望著照片上那慈祥的面容出神。
「女兒不想逃避。」她在心里對父親說︰「但未來太迷茫,令人不禁惶恐。我的大力反對難道是多余的?但再無私的愛,也不該一味盲目依從,不是嗎?」
案親雖無法回答,但那慈藹的容顏令藍采依內心寧靜許多。她兀自流連,直到近傍晚時分才踏上歸途。
回到巷子口,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大門前,藍采依立即意外地喚道︰
「仲禹!」
「采依!」夏仲禹關懷地問︰「你……還好嗎?」
「先進來再說吧!」
進入客廳後,夏仲禹無視于藍采依奉上的茶水,一個勁兒對著她猛端詳,神情是焦慮而擔憂的。「下午我打電話去公司,我哥說你請假。」
「對呀,這個月拿不到全勤獎了。哈哈!」
「你還笑得出來?」他略顯激動。
她搓搓鼻子,自我解嘲︰「偶爾沒拿全勤獎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采依,昨天你走後,我哥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真沒想到柳黛雲竟然不放過他,還意圖介入你們倆的生活,實在可惡!」
「沒辦法。」藍采依故作輕松地聳聳肩。「她對你哥懷念特別多呀!」
「其實你真正氣的是我老哥,對吧?那柳黛雲愛怎麼作怪是她的事,而我哥居然隨之起舞,那才真是不可饒恕!」他忿忿地罵。
他的一番話道盡了藍采依滿月復的心酸和委屈,她再也無法強顏歡笑、若無其事,愁雲慘霧一層一層往她圍攏了過來。
「下午,我去了墓園一趟。」她幽幽說道︰「我去看我爸爸,也把自己的心事向他傾訴。其實我那麼做很不應該,真正孝順的小孩是不能讓父母操心的。起先,我很愉悅地把公司營運順利的近況告訴他,不知不覺中,竟聊到了這件令人困擾的事……」
「以後,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找我傾訴!」夏仲禹按捺不住地說。
藍采依頓時感到無比的溫馨。「你真是個好人!」她由衷地道︰「仲禹,我常常覺得,有你這樣一位好友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我卻常感嘆自己不夠幸運。」他艱澀地低語。
「啊?」藍采依完全沒听懂。
「昨天,當我得知你受了那樣的委屈,當場把我哥臭罵一頓,他真不該如此傷你的心!」
「哦!」藍采依心里暖暖地笑了,她還是沒察覺到夏仲禹怪怪的表情和話中的涵義。「仲淮被你這正義的俠士訓了之後,覺悟了沒有?」
「沒有。」他搖搖頭。「枉費你對他一片痴心和一再的寬容,我……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算啦,別氣了,也許過兩天他就想通啦!」她反過來安慰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臂膀。
霎時,夏仲禹抓住了那只手,緊握著不放,一雙眼晶亮地凝視著她。
藍采依一驚,終于嗅出了不尋常的意味,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抽不回來。「仲禹,你……」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不會惹你傷心落淚!」他一個字一個字,重重地說。
「但我並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慌張失措地說︰「我……我是你哥的……」
「那正是我感到痛苦的最大原因。」他聲音沙啞地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