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岳穎回頭看了坐在角落、一臉賭氣的艷女一眼,忍不住想微笑。她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還如此可愛?真想摟在懷里好好疼愛。
「你們也認識她,覺得有可能嗎?」他只是這樣說。
眾弟兄齊齊嘆了一口氣。
餅了一會兒,負責進去安撫的警察出來了,一臉無奈。「家屬說要提告,我們不能不受理。值班的是誰?去做一下筆錄。」
「要不要通知社工——」文馥芃忍不住揚聲插嘴,結果被眾人瞪了一眼。
「楚家童已經二十三歲了,還需要什麼社工?!」
文馥芃大吃一驚。「楚家童是誰?」
「你不知道嗎?」一名警察弟兄涼涼說︰「她在我們這邊哦,很有名的,每隔一陣子就這樣鬧,只是沒想到這次鬧到談督察身上而已。她來纏談督察很多次了,每一次督察都請派出所來處理,一切都照程序來,全部都有紀錄的啦。」
「對啊,哪像你一天到晚盯我們程序問題、執行手法,結果自己居然栽在這種慣犯手上。」
「同情心泛濫啦,見識又太少,你哦,還要多磨練啦。」
「我……」被七嘴八舌的奚落得漲紅了臉,文馥芃無法回嘴。
可是,一向按照程序來的談岳穎,為何先前會被她巧遇,私下跟楚瑩——不,她的本名是楚家童——見面?文馥芃心中還是有疑惑。
作筆錄的警察進去審訊室了,沒一會兒又出來。
「談督察,那個……里面請你也進去。」
「這樣好嗎?」
「要對質喔?」
「對就對啊,誰怕誰!」
眾警察兄弟一窩蜂的擠到審訊室外,還有人回頭對文馥芃招手,「來來來,你也來听啦。」
文馥芃掙扎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去了。她……想知道真相。
里面,依然是談岳穎控制了全場。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跟氣勢。
「你說我讓你懷孕?」談岳穎氣定神閑地詢問楚瑩︰「既然這樣,請把我們合意xin交的次數、時間、地點列出來,你去婦產科驗孕的紀錄也請提出。」
「你……你怎麼可以問我這種事……」她低下頭,難以啟齒的模樣。
「凡事要講求證據,楚小姐。」
「你是打算不認賬嗎?」楚母拍桌大怒,指著談岳穎的鼻子痛罵,「用職權逼我女兒就範,還玩過就丟,害人懷孕又不承認,這樣對嗎?你們這些警察,是不是要吃案?是不是要包庇自己人?」手指一陣揮舞亂點。
「楚太太請先別激動。」談岳穎毫不動氣,心平氣和地告知︰「我並沒有踫過你女兒。」
「胡說,你明明抱過我!」楚瑩尖銳地反駁,一出口發現不對,趕快又改回柔軟羞怯的嗓音,「我、我看算了,媽,他不承認,我們也不能怎樣——」
「抱過你,那是因為你當時準備跳樓,我必須采取行動。現場有十幾個證人還有圍觀民眾,作不得假。」
第8章(2)
楚母一听,突然愣住。她轉頭看自己盈盈欲淚的女兒。
「你,跳樓?」氣勢已經弱了好幾分,「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十一號。」警察迅速提供正確信息。「當時有人通報,消防隊、分局警察都有出動,不過楚小姐已經有過太多次紀錄,弟兄們決定找更高階、受過談判訓練的談督察來幫忙。所以最後是談督察把楚小姐勸下來的。」
「然後她說腳軟走不動,要談督察抱她下樓。」另一位拿出當時筆錄做為左證,「過程都寫在這里,楚小姐親自簽名的,筆錄有證人也有錄像,可不是我們隨便亂說栽贓喔。」
楚瑩慌了,「我、我只是……我那時不知怎麼辦……」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聲,把大家都震呆了。
「你有什麼毛病,一天到晚要跳樓、要自殺?」氣急敗壞的楚母,居然當場就倒戈,在眾人面前動手教訓自己的女兒,一面打,一面大罵︰「趁我跟你爸去大陸時,又在發神經?你不是答應我不再這樣了?」
「嗚……」楚瑩又哭了。低著頭,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站在審訊室外的文馥芃整個傻眼,她完全沒想到情勢會急轉直下。
一個貌似十七八歲,清純乖巧、受過家暴、無家可歸的可憐少女,實際上居然是個有著正常家庭,只是為了吸引注意力而撒謊、演戲、誣賴的慣犯。
她想到第一次見到楚瑩時,在高樓的狂風中她翻飛的長發,以及那雙美麗的漆皮高跟鞋。
「這個楚小姐喔,真的是吃飽太閑。」老鳥警察听著里面的母女哭罵聲,忍不住搖頭,「愛編故事又愛鬧,都已經多少次了,還是死性不改。她爸媽長年在大陸賺錢,比較忽略她是沒錯,也不能任由她老是在捅這種樓子,以前大家都是看她年紀小不懂事,不跟她計較——」
「到底有沒有社工介入過?還是安排咨詢?」文馥芃皺著眉問。
老鳥警察轉過頭,海派而風霜的臉上,有睿智的雙眸。
「文警官,我們只要接到案件或投訴,一定都有照著程序走。就楚小姐的事情來說,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到了後來,她還是動不動要浪費警力資源,只想要大家注意她,那就不能怪我們沒有每次都出動大批人力去安撫。」
「你們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不是說八卦跟通報系統都很暢通嗎?
「你那麼凶,誰敢跟你多嘴啊?」老鳥翻了個白眼,「說真的,文警官,你的態度要檢討一下啦。」
「我——」
里面又傳來尖銳的叫罵聲,楚母對著女兒質問︰「那文警官的事呢?你把話講清楚,她到底有沒有軟禁、虐待你?」
「她有!」楚瑩還在哭喊,「因為她就是在嫉妒我比她年輕貌美,而且她還氣談大哥喜歡我,所以假借收留我的名義,對我超凶的,不但逼我幫她做好多事,還施暴——」
「喂,楚小姐,講話不但要憑良心,還要有證據的。」里面做筆錄的警察听不下去了,用筆答答答地敲著桌面,糾正她︰「我們文警官可是有名的警花,長得那麼漂亮、身材又好、人又聰明能干,干嘛嫉妒你啊?」
文馥芃听得目瞪口呆。
他……是在為她講話嗎?
那句莫名其妙的簽詩突然在腦海中渾現。認清楚誰是她真正的朋友——
「就我所知,文警官住處是有保全監視器的,真的被軟禁,你大概沒辦法自由出入。我們調帶子出來,好好看清楚。」談岳穎的聲音斯文卻冰冷,「還有,施暴一定有痕跡,現在立刻就到醫院驗傷,順便驗孕、驗DNA。楚太太,請全程陪同參與,而我與文警官當然會全力配合,一切就交給法律來裁定。」
「呃……這個……」楚母猶豫了。
她是疼愛女兒,但也清楚女兒已經前科累累,撒過太多次類似的謊,她看看滿室的警察、警官,以及一臉陰霾的俊男。
「談督察,這樣好嗎?」警察有些憂慮,在旁邊小聲說︰「要是移送,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很麻煩之外,對你的名聲似乎也會有所損傷。」
「是啊,如果是有誤會……」楚母的態度明顯軟化,「那私下先談談也好。小孩子不懂事,愛玩愛鬧,各位大人別跟小女孩計較。」
「我要告到底。」談岳穎斬釘截鐵的說,一反溫和好說話的形象。「如果不告,我和文警官的名聲才會受損。你們已經把事情鬧到這麼大了,不告的話,以後留下的印象,就是我似乎侵害過她、文警官對她施暴過。哪有在大街上誣告,在小巷子里私了的做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