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深度旅游嘛!」沈小姐恍然,隨即興奮了起來,對于能貢獻資訊給帥哥這件事非常得意。「那剛剛好,你正好可以找——」
「沈姊,已經可以了。」旁邊本來一直專注在電腦上的女孩,在此時突兀開口,打斷兩人交談。她起身,對著沈小姐解釋,「病毒已經殺干淨,連線也重新建立了,應該沒有問題。要是又有狀況,再跟我聯絡。」
平靜說完,她連多看兩人一眼也沒有,只是低眉斂目,一樣安靜地離去。
當然,她沒有察覺到,那跟隨著她背影、燃燒在琥珀色眼眸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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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識他。
應該說,她認得他的臉。事實上,就算只看過一次,應該也就很難忘記。
他有一張俊美到幾乎罪惡的臉。
而最近他在媒體上曝光的機率不少。拜競爭激烈的媒體之故,轉到哪一台,都可以在新聞里看見這位金融財團少主的消息。
在眾多接班人、第二代第三代、青年才俊中,晏予書最近月兌穎而出,成為曝光率很高的代表人物。
近看,他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難解的光芒,性感的唇扯起慵懶弧度,懶洋洋的笑意隱約在那線條剛硬、膚色淺褐的俊臉上彌漫。整個人散發出來一種強烈的、驚人的男性魅力,從姿勢到表情,從他客氣的言談到審視的眼光……無一例外。
他能讓身邊的男人都為之氣短,讓女人都忍不住要心跳加快,屏息注意他。
像這樣耀眼的天之驕子,到他們海邊的小鎮做什麼?
暗海悅承認,她有些詫異,也瞄了他好幾眼——好奇之心人人有之,加上他又是那麼耀眼、吸引人。
直至他提到來意……傅海悅的心,在听見「傅家宅院」這幾個熟悉的字眼之後,便重重沉下去。
已經有多久了?早已不記得是何時開始,只要听見有人說起她家,傅海悅全身都會突然一僵,然後防御機能立刻啟動,像變色龍一樣,立刻轉化成背景,躲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
今天尤其嚴重,她特別緊張、不悅。
走出圖書館時,傅海悅覺得自己像是一根琴弦,繃得緊緊的,只要稍稍用力些,就會繃斷。
他們在她面前,大刺刺談論著她家的破落,然後沈小姐還想要把她像供品一樣,獻給一個來查資料的陌生人——看看!真是剛好,這就是傅家的女兒!有問題的話,別客氣,趕快問,問他們家是怎樣把家產敗光?房子被拆除、被迫遷移的感覺是如何?
她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反應,不過,她的反應和以往一樣,就是低下頭,裝作听不懂、不關心,盡量不引起注意地離開現場。
出了涼爽的圖書館,在熾熱陽光下走向自己的腳踏車,傅海悅被曬得全身發燙,心里卻是涼涼的。她清麗細致的臉蛋上,神色寂寥。
都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有人要追究調查呢?這兒又不是什麼大地方,傅家也不過曾經是所謂地方望族,而今沒落了而已,到底有什麼好說的?
而且,要追究她家的歷史,就一定會翻出她父親的事。
啊,不要再想了。傅海悅告訴自己。開了鎖,騎上她代步的工具——有些年紀卻依然堅固耐用的二手腳踏車——她毫不在乎地在午後大太陽底下慢慢騎著。
柏油路上,來往車子不多,行人更是少,鎮上相當安靜。她的腳踏車發出的喀啦喀啦響,成為這懶洋洋午後,蟬鳴之外的唯一聲響。
細細汗珠在額上、後頸聚集,她的薄T恤背後也濕了,但她不在乎,相反地,還很喜歡被太陽狂曬、狂流汗的感覺,好像可以蒸發掉一些不純淨的思緒似的。
騎啊騎,反正沒人沒車,她干脆騎到馬路正中央,直到察覺似乎擋到人家的路了,她才謹慎地回到右側,讓後方來車通過。
不料後方來車沒有通過。
她放慢了速度,後面的車子也慢下來了,性能優異的引擎聲在她身後低低響著。
暗海悅又往旁邊靠了靠,簡直快騎進別人騎樓下。這路,讓得夠寬了吧?
車子還是沒越過,繼續跟在她後面。
騎著騎著,越騎越慢,最後,干脆玉腿一踩,停下腳踏車。
她一回頭,就看見一輛非常、非常、非常騷包的名貴跑車也跟著停下。那車是囂張的敞篷車,還黑得發亮。
駕駛座上坐著一名俊男,在燦爛到刺目的陽光下,簡直像是廣告片或電影場景一樣。
此刻,那張讓人印象深刻的俊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見她回頭,他舉起手,閑適地揚了揚,開口招呼,「嗨。」
暗海悅突然覺得有一瞬間的暈眩,可能太陽真的太大,曬得她要中暑了。
「天氣真好,對不對?」晏予書的嗓音相當有磁性,不用大聲或用力強調,便有一種勾人的魔力,讓人听了,余音裊裊在耳中震動。
「呃……對。」除了同意,傅海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是打過招呼之後,她繼續往前騎,努力忽略突然飆得更高的體溫,以及又開始不規律的心跳。
騎騎騎……不管騎得多快,鐵馬當然還是快不過歐洲名貴跑車,不可能遠遠甩開,所以那輛囂張的車還是不快不慢地,繼續跟在她身後,或者該說是身旁。
「你真的不怕曬太陽?」閑聊似的語氣中有著不敢置信,和一點點笑意。「不用防曬?也不用戴帽子、撐傘?」
暗海悅費力騎著腳踏車,微微皺眉,沒有回答。
初次見面,這人怎麼回事?裝熟裝得這麼自然?
「听說你從小在這里長大,怎麼皮膚還能這麼白?有什麼秘訣嗎?」晏予書不介意,繼續閑聊問著。
听起來,剛剛沈姊已經告知過她的身分,既然這樣的話……
「你跟著我,有什麼事?」她索性直接問了。
慵懶的笑意在晏予書的嘴角浮現,眸光懶洋洋的,「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那……」那就接不下去了。傅海悅覺得一肚子悶氣。
喀啦喀啦的腳踏車聲,和低沉咆哮的跑車引擎聲應和,傅海悅的臉已經染上了健康紅暈,但她咬緊牙關,不發一語。
「你住在前面公園那邊?」晏予書又問了,還是一樣輕松的口氣,似乎不把她明顯不悅、不想搭腔的態度放在心上。「這鎮上我不太熟,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傅海悅不等他說完,立刻俐落打斷。
「咦?我以為你沒在听我說話。」俊男笑吟吟的,毫不介意。
她懊惱地咬住唇,不肯再說。埋頭繼續奮力踩著腳踏車,不管他再講什麼,都不回應了。反正就假裝旁邊沒這個人、這輛車。
好不容易回到住處附近,她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傅海悅準備左轉,于是對著身旁的囂張跑車揮揮手,做個手勢,要晏予書往前開。
當然,他也跟著停下來——就停在馬路正中央。
「我要左轉。」她面無表情,簡單明了地說。
「我知道。」他微笑,抬起眼四下看看,瀏覽著附近景物,好像在認路一樣。然後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又回到她臉上,久久都沒有開口,就那樣含笑望著她。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被看得不自在極了,傅海悅皺著眉說︰「找資料,請回圖書館;想逛逛這附近,請找別人當向導,一定會有自願者;如果迷路了,繼續往前開,過了公園再五百公尺就有警察局。」
晏予書笑了。他的白牙在陽光下閃了閃,笑容燦爛得可媲美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