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也該起來了,睡太久晚上睡不好。」岑父動了動身子,示意要兒子扶他坐起來。「你剛從香港回來?」
「早上回來的,並購的事談得差不多了,下個月五號要簽約。」岑立瑭溫和報告著。「老爸,不會有問題的,不用擔心。」
「公司交給你,我一點都不擔心,你是我訓練出來的。」岑父閉著眼楮,微微一笑。
雖然被病痛折磨,岑父已染風霜的輪廓卻還是清俊。縱橫商場的銳利已經不見,只剩下一種歲月淬煉出的智慧。他睜開眼,看見兒子擔心的表情,又微笑了。
「你也不必擔心,我這身體呢,好吃的也吃過,好玩的也玩過,會怎樣就會怎樣,你擔心也沒用。」岑父頗豁達,他拍拍兒子的手,「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媽而已。她那個脾氣……從小傍寵大的,沒吃過一點苦,你要好好照顧她。」
這種話他不愛听,皺起眉,沉默不語。
「你的那位小姐,雖然看起來不太起眼,個性倒是滿不錯的。」岑父又閉上眼,好像很累的樣子,靠在床頭,說話聲音也有些微弱。「能忍受你這個怪脾氣這麼久,也非得要有點能耐就是了……」
岑立瑭詫異反問︰「老爸,你看過她?」
「她每天都來醫院,有時候來兩次。」岑父笑了笑,「手藝還不錯,听說家里是開餐館的,可惜我能吃的不多,頂多喝點魚湯。」
蕾蕾每天來看他父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妮子,葫蘆里在賣什麼藥?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過了好一陣子,還是茫無頭緒,待岑立瑭重新抬頭,才發現他父親已經安靜了很久。
花白的發亂亂的,頭偏到一側,臉色灰敗,眼楮閉著,整個人靜止不動。
幾乎……連呼吸都沒有。
如遭雷擊,岑立瑭心中一驚,全身開始覺得冰冷。
「老爸……」他的手微微發抖,伸到父親面前……
岑父突然睜開眼楮,「干什麼?」
這下子,岑立瑭好像骨頭被抽掉一樣,整個人重重坐回椅子上。他吐出一口如釋重負的大氣,「老爸,你嚇我一跳!」
「蠢兒子,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死嗎?」岑父毫不在乎地說著,眼眸露出精光,「還沒看到你媽跟那位小姐的婆媳大戰戲碼,我大概不會甘願閉眼,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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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可以回家了。
不但是自願回去,還迫不及待,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大車轉進高級住宅區的巷道,他家就已經在望。夜里,路燈映照出溫暖的氣氛,岑立瑭把車停進車庫,快步走上門口台階。
一進門,挑高的門廳靜悄悄的,只開了小燈,倒是通往廚房、餐廳的走廊傳來些微聲響,好像很熱鬧。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岑立瑭放慢腳步,安靜走過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來到了餐廳——
「……本來就該定時拿出來擦呀!」姚心蕾甜甜的嗓音認真的說著。
還是跟在自己公寓一樣的打扮,簡單T恤和運動褲,T恤上還印著卡通人物,光著可愛的腳丫子。置身于精致華麗,稱得上富麗堂皇的岑家,居然一點也不奇怪。
真的不奇怪,只是很像小女佣而已!
他母親在家還是穿著長裙、低調卻華貴的絲上衣。珍珠項鏈、耳環是基本配備,臉上的妝也絲毫不馬虎。她正一臉不高興的瞪著姚心蕾。
她們坐在長長的餐桌前,桌上擺放了一整排各式各樣的銀制品。
那個喬治杰森的銀制橢圓餐盤,是盛魚用的,市價約十萬塊左右;姚心蕾正拿著拭銀布,很認真的在擦拭。
「放在里面都布滿灰塵了,下次拿一個裝菜,妳敢吃嗎?」姚心蕾好像上課一樣教導著,「這個擦起來不麻煩呀,而且也很好玩,銀器都要保養才會漂亮。」
「妳很唆!」岑夫人手上……居然也拿著一塊拭銀布,不過,她擦得相當不高興,隨便抹兩下就放著。
「那樣不行!沒有擦干淨,妳看,連指紋都還在上面!」姚心蕾立刻指出,「當作娛樂就好嘛,反正晚上又沒事,就順便……」
「順便?」岑夫人的口氣,顯然已經是到了臨界點,快要抓狂了。「妳到底還要怎樣才甘願,櫥子里每個杯子、盤子都拿出來,瓷的要洗,銀的要擦;連我的鞋櫃、衣櫃、化妝箱都被妳整理過,所有的衣服、鞋子、口紅,甚至指甲油都要照顏色、質料排列,妳到底夠了沒有?!」
「妳不覺得滿好玩的嗎?」姚心蕾睜大眼,好無辜的看著頭頂快冒煙的岑夫人。
岑立瑭再也忍不住了,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憂慮蕾蕾被母親欺負?看來,根本就是白操心了。
沉重了一整天……不,大半個月的心情,總算有些撥雲見日。
「立瑭?」岑夫人听見了,一抬起頭,望見英俊帥氣的兒子靠在門口牆上,笑著靜听她們斗嘴。
「看來,妳們已經很熟了?」岑立瑭忍不住開玩笑。
「她交給你處理,我很累,我要去休息了。」岑夫人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笑咪咪的小魔鬼,忘記自己之前一直想要拆散他們倆,忙不迭把姚心蕾丟給岑立瑭處理,自己就快步離開餐廳。
「妳怎麼在這里?」
「你怎麼回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發問,然後,又同時笑了出來。
溫軟身子乖乖地子自動自發來到他的懷里。小臉靠在他堅硬的胸膛,小貓般地磨蹭幾下。
「我以為妳搞失蹤;要玩不告而別那一套呢。」擁著她,岑立瑭輕吻著她的頭頂,感覺踏實了。
「沒辦法,妳媽不給我支票,我不能拿了錢去開始我的新生活嘛。」姚心蕾開著玩笑。
他有力的雙臂收緊,「我媽……跟妳說了什麼?」
「沒什麼。」她心滿意足的賴在他懷里,還仰臉親了一下他有點胡碴、刺刺的下巴。「她現在很怕我,你不用擔心。」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又怎麼會到我家來?」
姚心蕾笑咪咪的,不吭聲。
「蕾蕾。」岑立瑭警告她,「妳最好說實話,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她根本不怕的樣子。
好一只大膽的小貓!
「妳不說的話,我就……」岑立瑭開始思考自己最受不了的事情……啊,有了!「妳不講,我等一下就去模妳擦完的銀盤,一個一個,在上面印滿指紋,然後把拭銀布丟掉。」
他還沒講完,姚心蕾已經叫了起來︰「不行!你不能這樣!」
「然後,再拿沙拉油或女乃油涂到骨瓷上……那些漂亮的花紋都會沾滿油,洗都洗不干淨……」
「岑立瑭,你敢!」她推開他,氣得跳腳,「太過分、太過分了!」
「最後,再把吸塵器里面的袋子拿出來打開,丟在地上,讓妳吸起來的髒東西都……噢!」
他還沒說完,已經被她的粉拳重重錘了一記,「你再說,我就……我就……」
「妳就怎樣?」岑立瑭笑著握住她的小手,很惡劣地調戲著滿臉通紅的姚心蕾。
「我就要哭了。」她小嘴一嘟,眼眶真的紅了起來。
岑立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位小姐掉眼淚,他趕快摟緊賭著氣的小人兒,哄道︰「不哭不哭,我是開玩笑的。」
有人開玩笑開得這麼詳細、過火的嗎?姚心蕾一點也不信。
「對不起嘛,別氣了,來,笑一個。」
她的小嘴還是嘟得高高的,不肯笑。
結果,就被親了一下。沒辦法,甜蜜紅潤的唇太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