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好?」他順勢在她紅通通的臉蛋上印了個吻。
從部隊放假出來的江成彬,一進門就看到這香艷養眼的一幕,他丟下草綠色的包包,回頭就走,「抱歉,打擾你們了,我晚點再來。」
「等一下!喂,江成彬!」夏曉郁急得使勁猛推俞正容,好不容易推開了,便頭也不回地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俞正容癱回沙發上,無奈和疲憊感如潮水般,淹過了剛剛在全身流動的。
「你去忙啊!我不用你管嘛!」江成彬的嗓門拔高了,很不愉快地說著。
夏曉郁低聲不知說了些什麼,不過听得出來是在委婉地安撫著。
對同學就這麼好說話!
俞正容心頭的酸意氾濫,簡直已經開始帶著腐蝕性,穿過他的身體,焦躁感也隨即升起。
他想要確定,想要成為她心中最特別、最在乎的那個人,可是現在,江成彬好像還遙遙領先,可惡!
俞正容彎起嘴角,嘲諷地笑了。
已經幾歲了,還為人師表,居然會吃這樣的醋,有這麼幼稚的心情?
這可不行,多活的幾年,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得想點辦法。
心念一轉,他隨即起身,拉整衣服,慵懶地走到門邊,一手撐住門框。
「嗨,江成彬,好久不見。」他順便一手撈過站在門邊的夏曉郁,扣住她的縴腰,不讓她掙月兌,無言地宣示著主權。「晚上一起去吃飯吧。」
兩張年輕的臉孔不約而同轉向他,很震驚,只能傻傻望著淺笑著,神態優閑的俞正容,好像他剛剛說的是外星話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出擊,對這樣的情況做出反應,果然,滿臉歉意的夏曉郁,和剛剛還在頤指氣使的江成彬都呆掉了。
情況馬上有了大轉變。
俞正容忍不住有點勝利的快感,不過他隱藏得很好,只從閃爍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許線索。
小表頭,要跟我玩這一套、搶女人?還早呢,回家多修煉幾年吧!
懷里這個身軀柔軟甜蜜,卻一直在掙扎的小姐……省省力氣吧!
你遲早是我的,不用再掙扎了!
俞正容的得意,很可惜的,沒能持續太久。
夏曉郁的別扭與不合作,真是到達一個可惡的境界!
周末要約她吃飯,就說她跟江成彬有約了。俞正容按捺脾氣,提議三人一起吃,她卻堅決不肯,好像俞正容多麼見不得人似的。
他也不是那麼閑、那麼沒行情的好不好!事情多如牛毛不說,他飯局邀約難道少了嗎?排除萬難都要跟曉郁見面,偏偏她不給面子。
「有時候我真懷疑,到底誰才是你的正牌男友。」在電話里,又遭到拒絕的俞正容忍無可忍,忍不住說。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江成彬跟我是死黨、好朋友,就是這樣而已,他絕對不可能對我產生興趣,你不要老是這樣懷疑我,好不好?」嬌嬌懶懶的嗓音,帶點無奈地說著。
俞正容卻無法應答。
他太在乎,所以無法淡然處之,無法不吃醋。
有時他也懷疑自己太寵她了,任由她這樣捏圓搓扁,事事順著她;不過,只要想到她那雙嫵媚的眼,那帶點迷茫的神態……俞正容就忍不住心軟。
所以到最後,他也只是酸酸地問︰「如果是你呢?曉郁,如果今天換成是你,看著我跟別的女人出雙入對,把你拋在一旁,而我聲稱和那女人只是好朋友,你會怎麼想?」
這只是純粹情緒性的發問,俞正容也沒有預期會得到答案,他當然舍不得逼問她。
只不過,這個問題,讓夏曉郁失眠了。
躺在黑暗中,她雙眼睜得大大的,瞪著天花板。
如果是她呢?
她想起很久以前,在研究室看到俞正容和另一名年齡相當、成熟美艷的女記者談話時,心頭浮現的奇怪煩悶感。
如果俞正容今天告訴她,他要和那名女記者去吃飯,而他們只是好朋友……
不,她絕對不會相信。
這代表什麼呢?她對于被愛,如此沒有自信?
所以一直想逃到安全的、她可以掌控的地方,比如友情,或是孤獨之中。
床頭電話上,答錄機的紅燈還閃爍著,里面那通訊息,夏曉郁記得清清楚楚。
「曉郁,你年底以前能過來嗎?我們已經把你的房間準備好了,一家人分開住兩地,總不是辦法,快點收拾收拾,買好機票就過來吧。」
她父親的聲音,這兩年已經明顯蒼老,每次在電話中交談,都令她心驚。
雖然父親長年有外遇,雖然父母分手已經很多年了,她父親卻一直對她這個獨生女還算照顧,有求必應,在經濟上不但沒有棄之不理,還給她很豐厚的照料。
可是她還是充滿猶豫,她不信任這樣的感情。
母親的眼淚仿佛又回到眼前,男人不忠似乎已經成為鐵則。
多年來她小心翼翼地護衛著自己的感情,無論如何,心底總有一個角落不肯讓人接近、看清。
那樣堅定的防衛,卻在遇到俞正容,在他溫柔卻熱情的堅持下,慢慢的,悄悄的松動了。
在他眼中,她仿佛是最美麗、最令他垂涎的女人。
從一開始,她就被他篤定的攻勢帶著走,急速陷落,讓她昏頭沉溺,在他懷中迷失,幾乎忘了自己以前對人有多小心、多疏離。
而此刻,四下俱靜的午夜,她躺在床上,心里想的,眼前浮現的,一直都是他那張英俊而斯文的臉,那雙閃爍著火焰的眼眸。
他的唇,他的手,他堅硬而修長的身體……讓她光是想,就開始全身發熱,好像剛喝過酒似的。
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她?
而她,卻一直用江成彬當借口,不斷下意識地折磨著、測試著他,想知道他忍耐的底限在哪里。
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的面對自己,面對日益增強的迷戀與心動?
翻了個身,她蜷成蝦米的模樣,繼續盯著房間一側已經拉上的窗簾。
秋意漸濃,涼意侵襲她的腳、背後,乃至于全身,這種時候,她便可以察覺自己強烈的想念,想念那個溫暖的、安全的擁抱。
以及自己這些年來,一個人獨來獨往的蝕骨孤寂。
睡著之前,夏曉郁迷迷糊糊地下了決心。
明天,明天主動去找他,陪他吃頓晚飯吧!
棒天,隨著天色大亮,夏曉郁昨夜在黑暗中下的決心也跟著萎縮,到下午之後,她還是在天人交戰大半天之後才說服自己,逼自己出了門。
她一身襯衫牛仔褲的打扮,脂粉未施,只擦了點淡淡的唇蜜,素淨中帶著嫵媚的模樣,在進入男多女少的環工系之後,還是得到了許多的注目。
努力按捺不自在的感受,她來到俞正容的研究室門口。
敲了門之後,因為房門本來就沒有關,夏曉郁便逕自推門進去--
里面的人都抬頭望過來。是的,「都」,因為研究室里不只一個人。
除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俞正容之外,還有……仿佛惡夢成真似的,那位明艷的女記者。
以前見過一面的女記者,穿著粉黃色的套裝,斜坐在桌角,上身微微前傾,一手還按在俞正容的肩上。
他們本來在談笑,一看到夏曉郁突然出現,都停了口,詫異地望著她。
「呃……我……」夏曉郁覺得自己像是闖入了禁區,她尷尬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一路往後退,她一面道歉,一面想轉身就跑,「對不起,我看門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