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本該是咫尺天涯的,卻不知是命運注定,或是造化弄人,將兩條平行的線交錯纏繞在一起。
他和她會有結果嗎?
抬頭仰望著漆黑五月的夜空,雪花片片灑落在她的臉上,觸踫到溫熱的體溫,化成滴滴的淚珠滑落她的臉龐。
住靜停下了腳步,眼前這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旁,顯眼的店名與元凱錫抄給她的一模一樣。猶豫了一會兒,她毅然走下樓梯。
不需要刻意地尋找,就見到守赫趴在吧台前,不時仰頭喝酒。莊靜按捺住想奪下他酒杯的沖動,找了個最接近他的位置坐下。
「喝完了……」張守赫將酒杯朝下晃了晃,對酒保阿德說︰「沒了……再給我一杯……」
阿德無奈地看了看他。「守赫,別再喝了,你又醉了。」
「哈,我沒醉……再來一杯……」他搖頭晃腦的。
「你啊,喝死你啦!勸你幾百次了,酒也不是這樣喝的,哪有人天天狂飲?!這個月來你已經喝掉了我—卜幾瓶威士忌,你是想早點死好去投胎是不是!?」
「我叫你……別管我……給我酒……」他捂著耳朵大喊著。
本來看到守赫滿頭的亂發、橫生的胡渣已經夠讓她心疼下,沒想到酒保的話,讓她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這不是她記憶中的張守赫,才短短一個多月,他竟這樣糟蹋自己。
酒保禁不起他的哀求,決定倒酒給他時,莊靜倏然起身。
「別給他酒。」她制止著。
「你誰啊……憑什麼不……給我酒……」張守赫大聲怒斥,並眯著眼看著她走來。
「你……」遲疑了好幾秒鐘,他才怯怯喊著,深怕是自己認錯了。「莊靜……」
「別再喝了,我送你回去。」她將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撐起他沉重的身軀。
阿德欣喜地問道︰「你就是莊靜?」
「是的。」
「太好了,守赫連續一個多月來,天天酗酒喝個爛醉,嘴里卻不停地喊著你的名字。唉!情侶之間難免會吵吵架,他如果有做錯,你就原諒他嘛,再這樣下去,誰看了他都于心不忍。」阿德勸合著。
莊靜無言地點了頭,便攙扶著他離開。
原本想送他回家,但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是讓張媽媽看見守赫這個樣于,肯定是心痛又擔心,因此她隨便地在附近找了家旅館讓他休息。
好不容易將他扶上床後想喘口氣,他卻死摟著她不放。
「靜……別離開我……」
「我……好想你……」
「我不能……沒有你……」
看著他滿口醉話,莊靜沒來由地眼眶浮上了一層霧氣。
「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先乖乖躺下。」看他固執地抱著她不松手,她只好半哄著他。「你真的……不會……離開我?」他再三地問。
「不會的,不離開你。」
「不騙我……」
「我不會騙你。」她揉了揉他的發,像哄著撒嬌小孩的母親。
得到了她的保證,他出奇地听話,卻在躺下後努力瞠大蒙嚨的雙眼,深怕不盯著她,她就會立刻消失了。
她看他硬撐著不肯睡,便撫了撫他的額頭。「睡一下好不好?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你真的……不會走?」現在,他像個無賴的小孩。
「我不會走。」
她的承諾讓他合上沉重的眼皮入睡。
一直輕撫著他的頭,直到看他睡得深沉,她才起身撥了通電話回趙家,找了個理由告知阿姨今夜不回家。
幣上電話後,她準備了熱水及毛巾為他擦拭。他流了一身汗,整件襯衫都已濕透了,她怕他感冒,便褪去了他的上衣。
這樣靠近地看著他赤果的胸膛,依舊讓她羞煞了,小手不自在地游移在他的胸膛上,熟悉的溫度卻又讓她的手舍不得離開。
看著他熟睡的臉,不再給人成熟世故的感覺,反而像個不解世事的小孩,單純又無害。她嘆口氣,他……又成功地攻下了她的心防啊……
迷蒙中,張守赫睜開了雙眼,才發現天已破曉。他雙手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呆呆地回想昨晚作的好夢。
夢里有他那朝思暮想的人,陪在他身旁,並且信誓旦旦地保證不再離開他,可惜一覺醒來,卻發現只是個夢,什麼也沒發生過,一切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環顧四周。這個月,每天早晨他幾乎都在不同的地方醒來,有幾次在朋友那兒,也有好幾次是被阿德丟到某家陌生的旅館。
想下床梳洗時,卻被趴在床邊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是她!難道昨晚他不是作夢?張守赫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的睡臉,心里一陣狂喜。
或許是睡姿不正確,莊靜挪了挪身體後,睜開了雙眼。
趴在床邊睡一個晚上,讓她全身酸痛、四肢無力,她動動僵硬的身體後,才發現他早已睡醒,愣愣地盯著她看。「你醒了?」她問。「嗯,你怎麼會在這里?」「昨夜我去過那家店,看到你喝醉了,便扶你到這里。」她解釋。「頭疼不疼?」
張守赫不自在地搖了搖頭。他一直想念她,可是真的見著她之後,卻不知所措;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卻在見面後,無語相對。
「你……常喝酒嗎?這對身體不好。」她的話里還是一如以往的關心。「心情不好就喝。」「我听酒保說你幾乎天天酗酒,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能負荷得了?!以後不要再這樣喝酒了。」莊靜起身,坐在床沿。
「我喝不喝,不關你的事。」張守赫悶悶地回答。
她不是要他別再來煩她了嗎?為什麼現在又會出現在他面前,還一副關心備至的樣子?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會令他誤會,會讓他有所期待?
莊靜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也要想到關心你的人。」
「誰會關心我,又有誰會在乎,你嗎?」他冷冷地看著她。
不語地凝視著他,有那麼一刻,她幾乎沖動地想點頭。
莊靜的沉默換來張守赫更深的失落。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緒。「你不是要我別再煩你嗎?怎麼你倒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他反唇相稽。
莊靜不怒反笑,說︰「我只說不讓你煩我,又沒說我不能來煩你。」
她的巧笑倩兮讓他心蕩神馳,不過他仍然惡聲惡氣。「你們女人真是反覆無常,難道這樣玩弄男人,就能滿足你們的虛榮心嗎?」
句句帶刺的話,是用來掩飾自己狂跳不止的真心,張守赫害怕當自己再度地掏心挖肺,她又棄之如敝屐,他如何能承受。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什麼意思?」他可從來沒玩弄過她,他的一心一意難道還不夠嗎?
「你跟文貞賢是什麼關系了」
貞賢?他們之間的事跟她有關聯?「像親兄妹之間的關系,我不是早跟你說過。」
已經到這個關頭了,卻……
「你還想騙我嗎?」莊靜深吸了一口氣。「不用再刻意隱瞞,你跟貞賢之間的關系我都知道了;在濟州島的那一夜,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你什麼,什麼濟州島的那一夜……又是怎麼回事?」張守赫一頭霧水。
「那晚貞賢打電話給我,要我去她房里,她有要事要告訴我。結果我在她的房門口,看到你和她很親密地……在做那種事。」
「難道你就為了……」他失笑。
女人真的是很小心眼!
「我真的把她當作妹妹,沒有半點男女之間的情愛,你要相信我。」
「沒有半點的男女情愛,卻能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