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耗子先生——」
「拜托啊小姐,我叫井田智號,不是耗子!」智號一臉不悅地糾正。
丙凍則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他,「好好好,我記住了——井里的耗子。」听到她的話井田智號只有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被氣得只有嘆氣的份了。
「我說井里耗子——」
「是井田智號!」
「好好好——子耗就子耗嘛,你這麼大火氣干嗎嘛,我說你們日本人為什麼那麼喜愛櫻花呢?」
井田智號裝作生氣地不理會她,本以為果凍會向自己道歉,哪知道這丫頭根本就不買他的賬,飛起一腳就踢向他的,好在他受過嚴格的訓練,否則——
「你干嗎踢我?」智號無辜地瞪他,眼波里流露著無限的寬容和寵溺。
「誰讓你,我看得起你才問你,你欠揍是不是?我就踢你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哼!」果凍一副驕橫跋扈地瞪著他,和這個小日本相處多了,慢慢也模透了他的脾氣,這家伙的脾氣可是好得不得了,所以她也就嘿嘿嘿——有恃無恐地欺負起他來,她愛死這種感覺了。
「你——唉!」瞧著她可愛的模樣,智號長嘆了一口氣,他還真拿她沒轍,只好搖搖頭回答她的問題,「在奈良時代,梅花一直是日本人的最愛,但是,在鐮倉時代正好是武士興起的時期,武士愛上櫻花驟然開放又驟然凋零這一特色,所以櫻花取代了梅花的王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當時的執政者甚至把櫻花加進教科書中加以謳歌——」
「好了啦,人家只是問問櫻花而已,你提什麼二戰嘛,讓人倒足了胃口。」神情有些索然的果凍抬眼間又被沙灘上的景致勾起了玩興,于是丟下他獨自向前跑去。
剩下井田智號只有苦笑的份,要知道以前與他接觸的女孩子們十分拘謹,她們在自己的面前都乖巧得像只小綿羊,言談舉止間更是十分淑女,沒有一個像果凍這樣在自己面前無拘無束、坦率、風趣、自然——
海面上是皎潔無比的蔚藍色,海浪平穩得如春晨的湖面,偶有微風吹起波光粼粼的小皺紋,海水悄悄爬上沙灘,摩挲著。果凍調皮地在水花上跑著、跳著、歡叫著,被她揚起的水珠落在她的頭發上、眼睫上、臉頰上——智號不覺間有些看得痴了,直到被冰涼的海水驚醒時,才發覺被果凍戲弄,他追了過去,俯身捧起腳下的海水沖著她揚了過去,他們歡快地在沙灘上嬉戲著,海面上閃著點點銀光,想撒滿了珍珠一般。
夜幕漸漸降臨了,果凍和井田智號坐在礁石上,手里把玩著撿來的小貝殼、小海螺,果凍滿意地笑著。水天相連處,一條條極細又忽明忽暗的白線愈來愈近,忽然分成幾段,翻著一片白花消融在暮色中,接著又有新的白線興起。在他們腳下,輕浪拍打著礁石,發出陣陣噴珠擊玉般的脆響。對面海島的輪廓漸漸融入夜幕中。
丙凍忽然興奮地尖叫起來,原來是沿海的路燈一齊散亮,像串串珠鏈晶瑩剔透。智號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卻被果凍再次尖叫又嚇了一跳,只見果凍夸張地沖著天上的星星大流口水,「好美的星星啊,以前我從來沒覺得它們這麼美、這麼耀眼,就像漂亮的鑽石,好多哦,要是我能擁有這麼多的鑽石,那我——哈哈!」
「天吶,果凍小姐,你的口水流到我身上了。」智號哀悼著自己的衣服,竟然慘遭「污染」。
接著,兩人相視一笑,轉而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覺得眼前的果凍更可愛了,恍惚間,他望向她的眼神朦朧了起來,他默默地凝視著她,灼灼的目光令果凍察覺了他的異常,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絞盡腦汁想打破這怪異的氛圍,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井田智號被她窘迫的模樣逗笑了,這是那個不顧一切沖過來奪走自己初吻的女孩子嗎?是那個躺在自己床上醒來信誓旦旦要對自己負責的女孩子嗎?他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忍不住順勢柔柔地吻了下去。
丙凍整個身體一僵,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速地奔騰了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和眼前的溫和大男孩之間好像有些不對勁,她的臉由于害羞和局促不安而顯得緋紅,她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面對眼前的狀況,她覺得四周的氣氛讓自己喘不過氣來,惶惶中竟有些期待。
星光下,果凍的神情顯得那麼楚楚動人,晶瑩透亮的雙眼、紅撲撲的小臉,抑或因錯愕而略張的櫻唇——井田智號的心禁不住萌動。他的眼神熾熱起來,他的頭輕輕俯向果凍,卻在接近她嬌唇的剎那猛然停頓,自己在做什麼,他現在的行為不但對不起雪子,更對不起果凍,于是,他將唇移在她的額頭上印上深深的一吻,然後緩緩地放開她長嘆一聲,「果凍小姐,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丙凍睜著茫然的雙眼愣愣地應了一聲,心情忽然十分失落,她為自己剛剛的失態大為惱火,更為井田智號忽如其來的禮貌惱火,總之一句話,就是她果凍好沒面子。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們兩人一直沒有在再說話,尷尬的氣氛一直延續著。
井田智號默默地開著車,輕輕從車內拿出一些小食品遞給她,卻被果凍冷冷地推開,他只好將袋子拎回來放在原處,靜靜開車,實際上,他的內心是何等地起伏,雖然自己與果凍相識、相處的時間都很短,但自己卻在她的身上發現了許多吸引自己的東西,她天真爛漫,果敢率直的個性更是讓他為之贊嘆。只是,他井田智號決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做什麼事情都很理智,他深知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妻雪子,絕對不能做出傷害她們任何一人的行為,可是他內心深處卻依舊混亂一團。
丙凍負氣地將頭扭向車窗外,心中一樣有著抹不去的慌亂,從未被任何男人吸引過的她第一次萌發了對情感的渴望,只是就剛才的情景看來,她的糗可出大了,自己是落花有意,可是人家可是流水無情啊,果凍啊丙凍,你這是怎麼啦你,輕輕嘆了口氣,果凍有些自哀自憐起來,自己不過是人家好心救下並收留的小偷,而對方則是富甲一方的闊少,更何況井田智號為人處事的態度,就像一個給春天代言的大男孩兒——自己哪里能配得上人家。想到這,果凍的心情更加沉重,頭垂得低低的,整個人都窩縮成一團。
她沮喪的樣子都看在井田智號眼中,不知為什麼,他的心竟為之刺痛,幾乎要克制不住想馬上擁她入懷,意識到自己的心情,井田智號猛地加大油門,希望如此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
訓練館內,韓箬霜一記漂亮的回旋腿踢中了井田金野的肩膀,他一個趔趄跌坐到地上。
金野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揮手用毛巾擦掉額頭上滴落的汗珠,贊許地沖著她點點頭,「你的功夫有長進,竟然能踢到我了。」然後一揚手將手中的毛巾拋了過去。
氣喘吁吁的韓箬霜身手敏捷地一把接住,卻不屑地將它扔到了地上,只是用自己的手臂拂了拂鬢頰,接著又沖他吼︰「起來,我們接著來。」
井田金野冷冷地站起身,「今天就到這里。」
然後轉身欲走,卻被韓箬霜快步攔住了去路,「站住!」
金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能打贏你,你說過我打贏你你就放我回去,希望你言而有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