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咦?!緊張地拉住身旁男人的浴袍。
男人想扳開衣袖上的雞爪子去開門,「是我弟弟。你洗澡的時候我給他打的電話,這麼快就到了,挺神速的是不?……嘿!總算扳開了。」
「哥?!」帥哥的弟弟明顯地不耐煩。
沒錯!是他。
他就要知道了,她被人追被人趕被人推落牆頭掉進泔水缸肯求飯店老板給她一間房現在又巴望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能收留她……她集所有最悲慘最狼狽最落魄于一身的時候……
說不清是急是怒是氣是羞,江小小一把掐住身旁男人的脖子——
「你找他來干什麼——」
第五章
「進來!」
江小小苦著臉,怯怯地從許漢癉身邊閃進屋里。
許漢癉的臉臭得活像被戴了綠帽子的老公。
離家出走!她竟然敢離家出去!
還讓他逮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家三流旅館里沒穿衣服……好吧,穿著浴衣拉拉扯扯!
可憐他為她擔憂焦慮整整十個小時。
懊怎麼教訓她才能平他心頭之氣?
許文冉——許漢癉的親哥哥,帥帥地雙手插兜,笑笑地看過好戲,正要瀟灑地跟進——
「你等等。」
「要叫‘哥哥’,小弟有事?」
「你怎麼來了?」
許家兄弟有言在先,做哥哥的要來弟弟家里借住必須事先打好招呼,以便許漢癉根據情況排定自己的時間表,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這些不速之客打亂已有的安排。
由此可見,江小小做得很成功。
許文冉和許漢癉一樣意外,疑惑地道︰「老家伙沒打電話給你嗎?」爺爺犯哪年的痴呆?他就是因為弟弟不喜歡接待自己才找他當說客的嘛!
許漢癉想起來了。
「呃……許先生,」江小小聞言連忙開始為時已晚的報告,「許爺爺打電話來說許大哥要來住幾天,你忘了問我也就忘了告訴你了……」
「那你怎麼不干脆忘到明年?」
江小小縮縮肩膀,好凶!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自己八成是前途無亮。
許漢癉是氣自己,他怎麼可以因為看到她肯吃東西就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而把這麼重要的大事拋在腦後,虧這還是他當時去找她的理由哩!
許文冉發現新大陸,爺爺和弟弟的電話內容可是全球頭號機密——
「別怕,小小,爺爺還說了什麼……」
「你再不進來我要關門了!」許漢癉不悅地道。才一會兒工夫,兩人就混到濫熟。
「叫‘哥哥’。」許文冉笑嘻嘻地進屋,有內幕!「小小,你當初是怎麼住進來的?」
狐狸還是狐狸,江小小不用許漢癉瞪她也知道管住嘴巴。
「去睡吧。」許漢癉坐進沙發里揉著眉心說道。
江小小不敢惹他,乖乖地去上樓。
「再累也要吃了東西再睡吧。」許文冉以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
「你沒吃過東西?」許漢癉問樓梯上的小人。
江小小痹乖地點頭。一個下午都過得緊張刺激,也就沒啥感覺了。
許漢癉已經沒力氣教育她一個二十歲的大人應該懂得照顧自己的道理
「下來吃飯。」
江小小依言而行。
許文冉挨近江小小,低聲問她︰「你干嗎這麼听他的話?!」簡直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有嗎?江小小搔搔頭,好像是這樣。
「大概是因為我不想死得很慘吧。」
「我弟弟對你很凶?」稀奇。
「有時候。」比如說她听了他的電話、用他的酒杯裝蝌蚪,還有離家出走的時候……
許漢癉故意忽略越湊越近的兩人,從冰箱里取出中午Tina準備的大餐,盤盤豐盛,道道經典——都沒動過。
「你也沒吃?」江小小心虛地問,無法抑制那股反胃的感覺。
「鳳梨蝦球,魚香茄子、紅燒里脊……」許文冉一——報上菜名,全無半點兒食欲,「呵,這麼多的菜!喂,小小,你做的?」
江小小搖搖頭,捂住嘴,「是……踢……哪……」
「你怎麼了?」許漢舁把她的怪形怪狀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同時以眼神詢問兄長。
江小小閉上眼不去看那些油膩膩、粘噠噠、稀乎乎的東西,可下午那些油膩膩粘噠噠稀平乎的影像卻越來越清晰,鼻尖仿佛還能聞到那種腐爛的味道……
「嘔……」
看江小小使勁干嘔,許文冉也不禁用手捂住嘴巴。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
「沒事,沒事。」許文冉阻止江小小解釋。
「你沒告訴他?」江小小抬起嘔得淚汪汪的眼楮
「告訴我什麼?」這兩人有事瞞著他!
「沒什麼!」不知道也好。
「沒什麼!」這種糗事怎能讓弟弟知道。
這丫頭!才跟出去半天就懂得和別的男人合伙瞞他……
江小小跑到冰箱邊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想吃面包,還有女乃油泡芙……」
「干巴巴的有什麼好吃的,蛋包飯好不好?」
許文冉倒是不排斥—盤黃澄澄、金燦燦、有形有款的蛋包飯。
江小小非常喜歡這個注意,可是——「我不會做耶!」
「我會!」
許文冉套上圍裙,弄起長鏟,油鹽醬醋做和弦。
——超級大廚重出江湖!
江小小咋舌連連,許家大哥不僅好看而且實用,百分之百的完美老公的人選、
許漢癉悶不吭聲地看著又湊到一塊的兩個人,實在說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卻倏然明白中午Tina突然發作的原因了。
那種不平又不甘的情緒……
恨不能在兩人中間砌一道柏林牆!
「來,吃飯了。」江小小快樂地招呼臭臉先生。
許漢癉回神,桌上已擺好三份黃澄澄、金燦燦、有型有款的蛋包飯。
Tina的一番美意又落空,三人落座。
場面煞是尷尬,一家之主冷冰冰的,兩名食客怎麼好意思談笑風生?
許文冉面子大一點,臉皮也厚一點,首先開口︰「弟弟,今晚我睡哪間客房?」
「隨便你,想睡哪間睡哪間。」
痛快得反常!
「保時捷借我兜兜風?」
「行。」
大方得反常!
「俱樂部的會員卡借我用用?」
「可以,」
「還有你那個黑鑽的領帶夾?」
「嗯。」
許文冉越問越起勁,許漢癉則一直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他。
窗外不知何時飄來的細雨,輕輕打在玻璃窗上,泛起陣陣沁人心脾的涼意。
屋內卻依然溫暖如故。
江小小忽然覺得眼眶酸酸的,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寒涼的深夜,溫熱的蛋包飯,有人同桌相伴而食,有零碎不成句的話語……很久沒有感受過了,久到她都忘了生活里還有如此溫馨得想流淚,幸福到想大哭一場的時候……
「嘖?你哭什麼?」許文冉發現她的不對勁。
「你又怎麼了?」許漢癉眉頭擰得死緊。
「我感動嘛!」
許氏兄弟對視一眼,女人!
「有十幾年了呢,都沒人陪我吃飯……」
江小小一邊流淚一邊盛飯,淚越流越急,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大。
「那就快吃吧,別讓它涼了。以後我天天陪你吃飯。」許大哥比較有哄女人的經驗。
「騙人!」
真不給面子!許文冉有一些不悅。
「別哭了,快吃。」許漢癉的命令簡潔而有力。
「看你那張棺材臉哪還吃得下去……」江小小埋頭嘟囔。
「那你要我怎麼樣?」
相處至今,許漢癉已經不敢再說什麼「吃不下就不要吃」這種話。有例可證,每次較勁,到頭來總是他的膝蓋先打彎。
「你應當高興點兒!」江小小要求。
這要求太強人所難了,又不是說高興就能高興得起來的!
「你的蕃茄醬快被你的眼淚沖走了。」許漢癉指著她的盤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