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漢癉愕然盯著憑空冒出來的小表——稱她為小表一點兒也不冤枉,瞧她干巴巴的,渾身上下稱不出二兩肉。
「嗨,早!"江小小笑呵呵地朝許漢癉打個招呼,要給他留個好印象,接下來才好說話。不過這位叫Lisa的小姐咳個沒完,叫她怎麼好當她不存在地和姓許的談錢的事呢?"小姐,你還好吧?"
好心好意!她可是好心好意!江小小才會在她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希望可以幫她順順氣,哪知Lisa小姐不僅沒有感謝,還猛地揮開她的手臂,尖利的聲音像見到了鬼——
「喂!你干什麼!我這可是香奈兒的套裝,弄髒了你陪得起嗎!"
「原來你是擔心你的衣服啊,我還以為我的手什麼時候長了刺呢!"江小小甩甩手,淡淡地還她一記。
有仇必報是江小小對自己的嚴格要求。
許漢癉生平最厭惡的事就是兩個女人在他面前吵架,當然他最厭惡的人就是吵架的女人了。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何貴干?"
「貴干?"江小小一時不太適應這種"文雅"的用詞,"哦,對,我找你有事。請問呃,令尊是不是叫許世峰?"
許漢癉頷首以答。
江小小的小臉放光——
「那他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江鵬的人?"
「我不太清楚,這你恐怕要去問家父本人。」許漢癉以為事情告一段落,轉身走人。
「噯,許先生!許先生!"江小小慌忙中扯住他一條胳膊。
許漢癉皺眉望著扶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腦中惟一閃過的念頭竟然是——這雙手好小。
接收到他「不悅」的信號,江小小跋緊松開過格的雙掌,才見面不到五分鐘,她就對他動手動腳,不行!她要努力給他留個好印象才對。思及此,江小小連忙擺出人見人愛世界無害的笑臉——
「沒關系,我是說那不重要。其實我爸爸就是那個叫江鵬的人……呃,應該說我爸爸就是江鵬……」
「噢。」許漢癉點點頭,雙臂環胸,靠在圍牆上听她講。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為我也從沒听我老爸談起過什麼叫許世峰的人……」失言!江小小偷看眼——他,OK!表情沒啥變化,"可是前幾天我收拾爸爸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許漢癉納悶地接過她從衣兜里掏出的一張白紙,面無表情地看完,只說了一句——
「這是張復印件。」
「嗯。」原件當然是藏在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這是她最後一張保命的王牌,若是有個閃失她干脆去跳樓還可以圖個痛快,「那……許先生認為……你的爸爸有沒有可能……嗯,欠我爸爸……一百萬?」
「可能性極小。」
江小小並不氣餒,指指他手中的復印件問道︰「那,你覺得,這上面的簽名和你……令尊的簽名像不像?」
「真的很抱歉。」語氣可一點兒也不抱歉,許漢癉將白紙折好遞還給她,「我和家父相處並不多,恕我無能為力。」他說的是事實。
江小小壓根就不信他。騙鬼呀!「相處不多」?他老爸會供他讀大學,給他開公司,讓他有錢買花園洋房金屋藏嬌!饒是心中暗罵,小臉上還是堆滿甜笑。
「許先生,我實話實話了吧,我今天來找你只有一件事……」
「這是什麼?」復印件遭到第三者的攔截,Lisa展開白紙,微蹙柳眉,「江小姐……你姓江,對吧,很抱歉,這份欠據已經過了有效申訴期了,就是說你無權……」
「我知道。」Lisa美女急于在情郎面前表現的心情她可以理解。
「你知道?」
「你知道?」
許漢癉和Lisa一樣驚訝。他剛才一眼就看出「毛病」所在,按下沒說只是以防被這小表諷刺為不認賬而已。
這小丫頭一看就知道不好打發。
江小小眨眨眼,那麼怪異地盯著她干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種事情八卦劇都演濫了。
「我想許伯伯之所以一直沒還我爸爸這筆錢,可能是因為他們兩個失去聯系,他找不到我爸爸沒辦法。再說許伯伯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應該不會賴賬不還。」
許漢癉被削得很沒面子,更加厭惡Lisa的多事。
「Lisa,你該走了。」若無其事地扯回復印件,語氣淡漠得不及萍水相逢的路人。
周末的同台亮相肯定泡湯了!
狠瞪一眼江小小,Lisa咬啐銀牙返回紅色小轎車。
「啊——我的Prada皮包!」
小鳥驚飛出噪聲污染區,卻沒有半個人來關愛她傷痛的心。
江小小遺憾地遙望小紅車消失在地平線,回過頭正好遇上許漢癉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現在急需用錢?」
「如果我說是,你會替你爸爸還我一百萬嗎?利息我可以不要。」江小小試探地問。
「不會。」許漢癉坦率地搖頭,「首先是我不能肯定欠了令尊一百萬的人就是家父,所以江小姐,我會聯系到家父之後再給你答復,如何?」
按印件物歸原主。
「也……只能這樣了。」江小小不得不同意。
「還有……」
「嗄?」
「我父親並不是你的‘許伯伯’。」
江小小搔搔鼻頭,笑得很皮——
「這可難說。」
鏤空雕花鐵門「當啷」一聲關起。
許漢癉第二厭惡的就是亂套近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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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早!」
江小小臉上的笑容燦爛到太陽公公完全沒有升起的必要。
「又是你。」
江小小猛點頭,「對,是我。你給許伯伯打電話了嗎?」
「許伯伯?」許漢癉眯起眼。
「噢,令尊,令尊,你給令尊打電話了嗎?」
「還沒。」
「什麼?那你倒快打呀!」江小小在鐵門外跳腳。
「是這樣的,」許漢癉不緊不慢地道出原由,「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和家父相處的時間真的不多,彼此也不大聯系,家父是位攝影家,四處漂泊,很少在國內逗留,我從小在祖父身邊長大,只有過年才能見家父一面,而自從我大學畢業以後,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Shit!他為什麼要向一個不及他下巴高的小表解釋這些家長里短?!
但效果很明顯,江小小的臉馬上晴轉陰,語氣也陰沉沉的︰「別告訴我你連你老爸的電話號碼都沒有。」
「家父沒有固定住址。」所以沒有固定電話。
「手機呢?」
「藝術家都痛恨被束縛。」
好深奧,江小小皺皺小臉。
「你老爸不會也沒有E-mail吧?」
「有,不過……」
「不過等他回復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江小小沒好氣地替他說完。
「對。」許漢癉發現自己開始有點兒喜歡上這個小丫頭了。
「對什麼對?誰知道你們父子倆是不是算計好了,合起伙來騙我?明知道我一個女孩子拿你們沒辦法,告也告不了你們,所以就硬賴賬!哼!果然是越有錢人越黑心!」江小小 里啪啦吼出心里的不滿。
許漢癉不怒反笑,「我還是那句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我一聯系到家父就會通知你。」
「你看!你看!空口說白話。」江小小棒著鐵門指著他的鼻子,「通知我?你怎麼通知我?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你有我的住址電話嗎?」
「我知道令尊名叫江鵬,到時候很容易查到你的姓名、住址和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