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要找起確實不易,簡鴻耀點頭表示了解。
「進來吧!」看來一時半刻,他還沒法子去找她。
謝維仲當然也怕被「電」到,他盡可能的听董事長的話動作,免得惹他生氣,他停在小型的會議桌上,把帶來的資料全都拿出來,其中還有三卷錄影帶。
「這是在老董事長期間發生的事,那時STTN剛起步不久,為了搶客源與宣傳,公司內部曾經有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無所不報「,以勁爆、寫實的手法報導,凡是追到獨家新聞便有高額獎金。」
簡鴻耀點頭,這事他記得,那年他已經念高中了,曾經來STTN打工,多少也知道了公司的營運方針。
「繼續說。」
「是。當年有一件轟動全台的刑事案件,是關于小喬的父母親。因為經商失敗,所以欠下不少債,偏偏他們又轉向地下錢莊借錢,本來以為還完了各大債主的債,日子可以輕松點,卻沒有想到借采的錢愈滾愈大……」
就算拼了命的做,只能還利息的部分,怎麼也還不了本金。
他們一家三口每天被地下錢莊的人追討債務,連租來的房子也不太敢回,就怕一回去,不是精棹受到壓迫,就是被打得頭破血流。
出事的那一天,尹志誠也就是小喬的父親外出借錢,家里只剩下小喬和她的母親黃儀玲兩人,當她們互在打包衣服時,地下錢莊的人又來敲門了。
她們不敢開門,兩母女抱在一起發抖,卻不敢出聲,以為等他們走了,她們就安全了。
誰知,一把鋸子就這麼地砍中門板,從中間的地方開始鋸起,挖出了好大一個洞,他們再由外頭伸手進來扭開門把,門就這麼地開了——
「求求你們,我先生出去借錢了,等他借到錢,一定馬上送過去。」黃儀玲臉色一白,急忙求情。
看著運轉不停的電鋸,她的心幾乎要跳到胸膛口,那刺耳的聲音折磨著她的所有感官,她害怕得不得了,卻沒忘了抱緊女兒。
「借?你們有幾斤幾兩重?該借的都已經借完了不是嗎?而且,我看你們好像又想跑喔!」
「沒沒沒,絕對沒有這回事。」黃儀玲趕緊澄清,可生平不曾說過謊的她,很快地臉紅了。
「沒有?我看只有把你押在我們這邊,你老公才不敢跑吧!」
那人把電鋸交給小弟,一手拽住黃儀玲。折磨人、把人逼瘋是他們的強項,不善加利用,有違天性。
「不要……」
「不要也得要,給我進去!」那人一推,將黃儀玲推進了臥室,她重重地跌在床上,想起身,卻被那人壓住。
「媽咪!」小女孩不知道他要做舒暢麼事,只知道媽咪在尖叫、在不停的求饒,還有他們臉上好奇怪的笑……
「小妹妹,別進去呀!你媽媽正在服務咱們老大呢!你可別壞了咱們老大的興致,否則,管你幾歲,也讓你上來服務。」小女孩被男人拉住,她掙扎著,一群人就站在臥房口,看著老大的表演。
「嘿!你別嚇她,她還‘小’咧!這麼饑不擇食?」
「媽咪、媽咪……」小女孩的哭叫沒有引起他們的憐疼,反而是招來幾個耳光,她的耳朵轟隆隆的叫,還伴著媽咪的呼救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暴喝突然傳來,小女孩眼楮一亮。「爹地……」
「你、你們、我殺了你們……」
尹志誠回到家中,看見妻子果著身體被壓在床上,女兒又被抓住,理智全失,眸子發出凶光,氣勢可怕逼人。
他先推開壓在妻子身上的男人,再趁著眾人不注意之際,奪走了電鋸,用力揮向眾人。
電鋸霍霍的聲響駭人,威力更是嚇人,幾個人一時片刻還不敢接近他們一家。但尹志誠受制于他們太久了,傲氣也被他們逼得一滴不剩,那窩囊被他壓抑在心底許久,這時被激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活似猛虎出柙,大有傷人的意味。
只是生平沒這樣傷過人,不知力道該重該輕,只知拼了命捍衛家人。
「志誠……」黃儀玲也被丈夫的凶厲目光駭到了,她好怕他做出什麼事來。
然,她這聲叫喚,喚起了他的生存意志,今天他不傷害他們,他們會采傷害他和家人,他不必猶豫了。
這時,電鋸啟動,他朝眾人追砍——
「啊!快跑!」
「跑什麼?把他的電鋸搶下來。」他們以為尹志誠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有人伺機來到尹志誠的身後,卻被他及時發現,猛地一劈,攻中了那人的額際,鋸子就這麼自動地往下,再往下……
登時,場面像是定格了一般,只剩下噴出來的血霧,迷眩了尹志誠的眼。
「啊!」
「殺人了,快跑!」
「不要跑!」尹志誠殺紅了眼,拉起電鋸轉身就要追。
「志誠,不要……」黃儀玲捂住女兒的眼,不讓她看到任何血腥,但小女孩已經無法動彈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而且帶著興奮。
「爹地好棒,打壞人!」
她這一說,振奮了尹志誠,他一定要殺了他們。「儀玲,你放心,我把那個婬蟲殺了,替你報仇。」
說完,他追了出去。
後來,在這場討債糾紛里,有兩個人死亡、一個人重傷、三個人被警方帶走,其中有一個,就是尹志誠。
「……小喬的父親被判了刑,但因為是出于防衛,法官並沒有重判,拘禁了十二年,在三年前被放了出來,現在是個房屋仲介商,專營法拍屋。」謝維仲邊播送帶子邊解說道。
簡鴻耀听著,眉頭攢得死緊。「我們怎麼會有這一卷帶子?」
整個殺人和脅追的過程都被存在這卷帶子里,再怎麼會跑線的記者也不可能預先知道這件事會發生,而準備好拍攝。
「這是當時他們租來房子的大樓監視器所拍到的畫面,因為他們住在樓梯轉角,監視器正好是對準他們房子的方向,所以就拍到了整個過程,也是當時的證物,這卷只是拷貝帶。」
也許是因為他們被迫債追得凶,所以才會租下這種有監視器的屋子居住,以防萬一。
沒想到會拍到犯案過程,留下紀錄。
「你的意思是當時我們的記者拿到這卷帶子來做獨家?」難怪剛才他先強調當時STTN的不成文規定了。
「是的。」謝維仲點頭,證實了簡鴻耀的想法。
「難怪了……」難怪小喬會對著其他媒體說出那樣的話,說STTN除了報導血腥、寫實之外,毫無人性可言。
當時,他們把所有血腥、殘絕的過程都播送出來,枉顧了日後他們如何生存的問題。
這件事應也留在上一輩的記憶中。
「另外兩卷帶子呢?」
「一卷是小喬剛出道時,我們其中一位主播對她的批評;另一卷是尹志誠出獄後成功轉型為仲介商,意氣風發的再婚消息,算是激勵獄中人改過自新、重新出發的教育片。」他都找出來了,關于小喬會說出那樣的話,他大抵可以了解,相信董事長也是。
聞言,簡鴻耀眉鋒一挑。「再婚?」
「他娶了一位小他十歲的女人,人中還生下第二個小孩。當然這件事我們也是搶到了獨家。」因為是後續追蹤,所以當年的事自然又拿出來再播一次。
「黃儀玲呢?」
「在他娶了別人之後,自殺死了。隔年,小喬把本名改成尹孟喬後出道。」
霎時,簡鴻耀只覺天旋地轉,他記得小喬曾經說過她的母親兼兩份職,而父親算是富有的,當時他並未深思這其中的意思,但現在……他全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