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好像很易醉?」
楚小南問話一出,自尊心極高的姚衣衣又倒了一杯酒,送到唇邊就飲,也不唆。
她倒著空杯,問向對桌女人︰「怎麼,京醉樓的小姐還怕醉呀?」菜肴分不出上下,喝酒,姚衣衣可有把握了。
「賣酒的人喝醉,那可丟人了!」
丙然,請將不如激將,楚小南冷笑著,一氣便飲,嗆岔了氣也不管,一杯倒過一杯。
「喝就喝,誰先醉就是誰輸了。」姚衣衣也不是省事的,不服氣的跟著喝。
男男女女看兩女喝得像沒事人,也跟著開始喝,加上好菜助酒興,愈喝愈是開懷,愈是開懷便愈是不可控制。
僅是沾唇沒有暢飲的姚爾爾很快就發現事態有異。
沒多久,在燈影搖晃中,眾人開始呈現東倒西歪的模樣,其中以姚衣衣醉樣最明顯。
「大姊,妳別喝了。」姚爾爾連忙勸道,看大姊自己喝不夠,還拉著別人喝,讓她確定姚衣衣已有七八分醉了。
心懷鬼胎的樂逍遙踱了過來。
「衣衣,妳別光顧著灌人,妳也要喝啊!」他輕佻的說著。
姚爾爾正打算要叫樂逍遙別再勸酒,但出乎她的意料,坐在姚衣衣另一邊的水寒突然起身,不顧眾人的目光將姚衣衣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大姊──」
她的呼喚和腳步被人阻止,她不得不回眸。
華自芳緊握著她的手,溫柔地瞅著她笑,一抹醉紅覆面,不容錯認。
「爾爾,我有重要的話和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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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不對勁啊!
總是溫柔的華自芳展現前所未有的強勢,被他牽著走的姚爾爾有一種被推著走的錯覺,他沒有很用力,卻也讓她掙月兌不了。
「華公子,你喝醉了嗎?」她緊張地問。
華自芳搖頭,「只是容易臉紅,我沒喝醉。」
醉了對她不尊重,不過,他還是喝了兩口。
或許,是有一點點的不夠放松吧。
姚爾爾心里記掛著姊姊,但是卻被華自芳帶回她的房間里,安在椅子上。
和他溫潤得無法形容的眸子四目相對,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去看看大姊──」
「妳能不能就一天眼里只有我?」
太過直白的言下之意,讓姚爾爾垂低了頭。
「華公子,何必呢?」
「我也想問我自個兒,為什麼為妳神魂顛倒。」
「請不要這麼說。」
「那麼,妳要我怎麼說呢?」
男人一邊問,一邊將小人兒的臉抬了起來,不容許她再閃躲。
面對華自芳的溫柔笑臉,姚爾爾只能搖頭。
「華公子,爾爾可能永遠也無法生育。」
他從容一笑,「那我就永遠不要女圭女圭。」
不帶半點笑意的認真話語一落,他打開姚爾爾的手掌,將一只還帶著他體溫的小瓶子,鄭重的放在她的手心里。
半透明的琉璃瓶子里,是粉晶閃亮、蕩漾著柔柔紅光的花露,似乎還透著一絲香氣。
看男人極為慎重的模樣,姚爾爾心頭忽然一跳,忐忑不安,她怯怯地問︰「這是……」
華自芳徑自拔開瓶塞,「我親手養育出來的第一批七世香所煉出來的花露。」
隨著男人的話語一同漾開的是強烈而又濃醉的香味,瞬間便充塞了她的鼻睦,她驚得啞口無營。
第一批七世香的花露?
這是他最在乎的事物啊!
她還沒來得及搖頭,男人先溫柔的綻笑,溫柔如若冬陽,揚手阻止她開口。
「別急,妳先听我說。」將她的顫抖誤解成同意的華自芳吐了一口氣,「花露有個露字,一直給人一種很短暫,很朝生夕死,太陽一出便蒸發得無影無蹤的感覺,可是,我不認為只是露水姻緣而已,七世香是我爹號的名,取的是此香能經七世不忘之意,而這是七世香煉出來的花露,我幫它取的名字是『七生露』,取此露之緣能緣起七生不滅之意。」
他輕輕捧住她的臉龐,專注凝望著她水汪汪的眼,像是想令她看透他的真心一般。
「女圭女圭親,女圭女圭心,今日一滴露,七生緣不盡。」華自芳低聲吟道,吟罷,緊接著又說︰「爾爾,我今日用這瓶露求親,妳願意嫁我華某為妻嗎?」
姚爾爾怎能不心神為之震顫。
華自芳送了他最重視的東西給她,七世之香,七生之緣,這花露太珍貴,是她難以承受之重。
比起金銀財寶還要有價值啊!
她好渴望就這麼應了他,點點頭,隨他到天涯海角,七生七世不滅不忘,她只為他而活,所有的一切都只奉獻給他。
姚爾爾突然發現,她早已愛得萬劫不復,不只是七生七世而已。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啊!
她努力不讓淚落下,搖搖頭。
「華公子,請恕爾爾不能嫁。」
華自芳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冷靜,不讓急火攻心。
他能理解她的擔憂。
「如果是生育的事情,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在乎,華家就讓姊妹們的孩子去繼承。」
姚爾爾是拒絕人的這方,但是他這番真心話卻听得她心如刀割。
「請去娶一個能許你完整幸福的好姑娘吧!」
聞言,換華自芳搖頭了,寵溺的微笑是那麼的柔軟,讓人禁不住要撫模他的臉。
「天底下能生女圭女圭的女子千千萬萬,但我只要一個人,爾爾,我只要妳,妳是獨一無二,我也只能看見妳,她們都不是妳,所以我不要。」
姚爾爾已經快撐不住了,害怕之情如妖魔亂舞,她步步後退,他就步步進逼,可是她不能害了他。
絕對不能!
「爾爾,點頭,答應我,不要再考慮任何的問題,那些由我來面對就好,妳只要問問妳自己的心,妳究竟要不要我?」
華自芳目光炯亮,不斷重重地點頭,像在迷惑人一般地低語,使聞者心神俱迷,但她不敢醉。
她想要,可是她要不起,心底完完全全不想放棄的心聲震耳欲聾,她也不听。
姚爾爾咬著唇拚命搖頭,只怕一停,她就會失守。
忽地,門被人推開,兩人不由得轉頭望去。
季清澄臉色無比陰霾的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個臉色復雜的姚彩衫。
大步走入房中的季清澄,拉起了姚爾爾的手。
「她不能和你成親,因為她喜歡的是我,爾爾,我求妳嫁給我!」這麼做很不入流,可是他沒得選擇了。
面對姚彩衫,他非逃不可。
聞言,姚爾爾漾起了夢幻的甜美笑容。
要讓華自芳死心,要讓他面對開朗的未來,她必須殘忍。
即便那會使她受更重的傷,等于親手扼殺自己的心,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她拉開華自芳的手,沒有遲疑的偎進季清澄的懷里,動作太過突然,手上的露瓶傾倒,流出了一半。
濃冽的香氣轉瞬間撲天蓋地而來,讓她整個人轟然大醉,將錯就錯是她現在唯一的念頭。
「華公子,我愛的是季公子,蒙你錯愛,但爾爾無論如何也不能嫁給你。」她撇開臉不看,深情望向季清澄冷然的眸子,「季公子,從今以後,爾爾就是你的人了。」
華自芳如冰暴一般的聲音響起。
「爾爾,妳可是認真的?」
姚爾爾將臉埋進季清澄的懷里,只有聲音傳出。
「千真萬確,真心不改。」她頓了一下,復又開口,「所以請你收回珍貴的花露吧。」
華自芳柔柔一笑,卻沒了過往的熱度,簡直比哭還難看,他槁木死灰般將花露拾起,塞進塞子擱在桌上。
「千真萬確,真心不改,也是我對妳的真心真意,七生露屬于妳姚爾爾。」
姚爾爾聞言心慌的揚首,卻只看到不斷飄入片片白雪的門外,一抹沒有靈魂的背影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