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面對他時的坦然自若,輕易就能當他是一個另有所圖的工具,而她反過來利用他,當成一樁交易的相處模式,如今煙消雲散。
他太奇怪了,肯定是瘋了!
帝千仞沒資格說自己老做出不智的選擇,他根本也是個瘋子。
「你這樣和戀愛狂或是跟蹤狂有什麼不一樣?」沒有道理,但單雙有一點氣急敗壞,有一點感到為難。
她不知道裝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會比這樣急著澄清,把自己弄臭的方式更容易趕走他嗎?
帝千仞的微笑始終找不到時間點卸下來。
「一樣,只是我不會犯罪,我不會認為妳該回應我,也不會因為妳不回應就是背叛,我非常清楚妳就是這樣,」他知道無法觸模火大的她,于是只好用眸光劃過她紅潤嬌美的臉蛋,「我很認命的。」
這是她難以承受之重。
許久!
「你心里有病!」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單雙緩緩吐出這幾個字,做為最後的還擊。
「是,但妳的心病得更重。」帝千仞語帶雙關,雖愛她,但立場得表明清楚,簡單明了地回擊。
***獨家制作***bbs.***
一觸即發的氣氛無邊蔓延,就像是狂亂的風雨一樣,搞得天空太陽星月都無光。
單雙突然認清眼前的男人不是外強中干,他是表里如一,不可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到了最危急的時候,她能夠順利地趕走他嗎?
這是她一個人的戰爭,她一個人成就,無論結局如何,她只能等蓋棺論定了啊!
不行,她好不容易擺月兌偵十隊,不能又多一個他來礙手礙腳。
那會牽絆她的決心。
「交易結束,從現在起,我不需要你了!」單雙咆哮。
帝千仞輕笑了聲。「現在不是妳『以為』妳需不需要我,而是妳非需要我不可了。」
「不要質疑我說出口的話!」
「那門外埋伏的那堆人沖進來後,妳能保證他們會直接忽略我,然後跳過我去追殺妳嗎?」
男人的語氣跟往常一樣輕柔悅耳,臉色卻一轉肅穆,拔出了兩把槍,單雙也跟著火速抽出了槍。
「該死。」單雙低聲詛咒。
帝千仞換上單雙常用的無所謂笑臉以為回報。
「來不及了,我們來當一對亡命鴛鴦吧!」
緊接著,房門的門板發出轟然的爆炸聲,混合木屑的煙塵成沖擊波浪,朝兩人襲來。
***獨家制作***bbs.***
風雨逐漸加強,未達停止上班上課的標準,偵十隊也自然全員到齊,比起外頭的不平靜,室內倒是靜得使人心驚。
或許是事情的嚴重性已完全超乎眾人想象,所以全都呆滯了。
靜默全身發麻,看著桌上能讓人嚇到心跳停止的報告,她有一種想捶自己的大腦,逼它趕緊啟用的焦急。
以口風最不緊,本就最貪婪的詐欺師集團首領,首先接受了轉污點證人的提案,再來是毒品案的無能小開,後來是販童的國際罪犯,最後是從過去到現在綁架集團的頭頭,一個接著一個,道出了一個人名。
「唐中興,鄭浩哲的特助,長年跟在他身邊的心月復。」靜默瞪大了眼,內心大喊賓果,同時也喊糟糕。
偵十隊的成員們,一樣你看我,我看你。
連睡夢中都在逼供,長時間努力出成果的成員們,一得到結果,卻反常地高興不起來,等今早將各人的結論匯整,才發現真如靜默所猜測,是同一個幕後黑手。
只是這只黑手的層級之高,令看慣大風大雨的眾人也不由得惶然。
一個副總統底下之人,等同他的手腳之人,牽連入一連串滔天大案,他會一無所知的無辜?!
靜默完全承認自己是個陰謀論者,她才不信咧!
「好樣的,單雙,妳果真惹上了天大的麻煩!」靜默胃里翻得難過,不曉得該拿這些東西怎麼辦。
冷然的安琪靜靜地翻動著證據。
「副隊長,妳昨天去了帝署長那邊,關于總統之子命案,他有沒有透露出什麼內幕?」安琪問。偵十隊現在是絕對的生命共同體,近來情報的分享是即時性的。
靜默十指交纏,點了下頭又搖頭。
「兩只老狐狸承認就他們所知,國安局的確也是別有意圖沒錯,但是高層的嘴很緊,他們也不明白內因,不過他們的舉動很明確是在找出真凶,倒是很明顯。」
安琪沉吟了一會兒。「副總統……總統之子……怎麼有一種內斗的味道?」
經屬下一點明,靜默長吁了口大氣,閉上了眼,憶起前些日子單雙那執政黨黨魁的外公卸任了——
「政治的世界本來就斗爭不斷,應該從沒有不內斗的時候吧!單雙的外公選在這時候卸任和這事有沒有關?」死馬當活馬醫,靜默開始放縱自己的思緒胡亂轉動。
苗艷闌在不遠之處嘖了聲。「隊長的外公會不會是明哲保身?鄭浩哲是個小心而且陰險的人,難保不會掃除阻礙,可能總統礙到他的事,所以他要以小孩做為要脅?」身為他前任的SP,她相信他會那麼做。
靜默頷首。
她認為單雙也是礙了他的事的人之一。
「那麼的確有問題,肯定無誤,但是他在搞什麼鬼名堂?他是個怎樣的人,大致的背景和理念?」
苗艷闌在他身邊很長一段時間,開始提供她所知的情報。
「他的票倉以南部各個縣市為主,最近看他輔選的候選人,還是大多集中在大漢溪以南,和平常政客沒兩樣,很多『不』也很多『沒有』,但是沒有政策,政客的通病不都這樣,沒幾個拿得出政策,很會選舉倒是真的。」
「那不就是個爛人了嗎?」洪盈維驚呼。
靜默搖了搖頭,起身。
「不要看輕了這個家伙,單雙小心翼翼接連布局在對付的人,不可能是個簡單的角色,而且她的外公有硬漢之名,也選在此時卸任,她的母親獅娘子上一任期滿了就以陪丈夫為名,沒出來選立委連任,這些線索現在看起來,都很明顯是在避禍。」
她很清楚恐怖的單雙有多難纏,連她都謹慎,自己若掉以輕心,就必然遭逢惡運。
沒有預警的,腦海里閃過了單雙曾半帶嘲諷,開玩笑的話語。
那麼,我問妳一個選擇題,是一條人命寶貴,還是兩百萬條人命比較貴些?
自己是怎麼回答她的?
身為一個警察,我不能比較人命的價值,否則心中的水平線就會歪掉。
單雙又怎麼說?
妳的人格我很欣賞,可是啊,妳的這種軟弱持質是無法面對隨時必須選擇的災難現場的。
兩百萬人的災難,單雙最愛用不可能的語氣說出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和她真正的見解。
靜默流轉的目光,突地,定在武豪豪身上,心髒不祥的一跳。
「我一直以為單雙是為了利用干陽堂,惡整堂主干歌,才送一個女警去給黑道大哥當老婆……」她凝視著屬下那突然羞紅的精敏小臉,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事實上,她想一死了之。「但是在那事件里還有件不能忽視的南北黑幫大火並,面上和面下,社會有兩股力量在運作,干陽堂若繼續強大,對于民間勢力的轉移不利啊!」
數道突然冰冷的目光往自己身上集中,靜默無力地抱住了頭,倒折自己的頸子,整個人都快卷成一團。
此刻她只希望擁有單雙那可怕、早就預見這一切的頭腦,或許她正是一直緊盯著他,才能理出這些頭緒的吧!
「兩百萬人,該死,大台北地區,鄭浩哲的目標是台北啊……」靜默全身無力,「單雙,他要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