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妳在釣魚,我在問的是妳究竟怎麼打算。」
菲尼克斯在問話的同時,還一面將單雙頂上圍牆,而她在越過牆的前一秒先回答了他。
「我公開露臉之後,會主動追捕我的人,除了單家、偵十隊以外,還包括敵人,而這樣正好反將對方一軍,得到對方的情報啊!」她大膽一笑,「只守不攻能收到的效果不多,要打勝仗,就一定要和敵人交鋒,才能模清楚對方的實力和底細,以期勝利……否則我原本還打算繼續詐死,暗地里活動久一點呢!」
菲尼克斯有一種日子將要更難過的預感,但就像騎在牆上,他也沒得選擇,只能躍下。
天啊,她為了誘敵而現身……該說她大膽,還是該說他命苦?
「無名的敵人會采取什麼手段,是不可預測的,妳這麼跳下火坑,會不會太莽撞了?」戀心已動,過往可以簡單帶過的事情,現在不能輕忽,他盡量選擇比較中性的詞語。
雖然他更想抓住飛奔的女人,搖著她的腦袋,問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明知有人要獵取她的命,還什麼都不在乎地現身,無異是自尋死路。
單雙笑了起來。
什麼無名的敵人,真好笑啊!
「不是無名的敵人喲,我一直知道我的對手是誰啊!」她停在車門邊,對正要打開駕駛座那邊車門的男人驚嚇……嗯,不,是說明。
菲尼克斯瞪大了雙眼。
啥,她知道?!
「妳知道當年綁架妳的主謀是誰嗎?」忘了該小心用詞,謹慎提問,因為受驚過度,他只能任由嘴巴自行吐出不問不快的問題。
單雙滑進座位前,給了他一個絕非存疑而是篤定的笑容,他也連忙滑進駕駛座,逼視著那對總是狡猾,但此刻異常真誠的雙眸。
「是誰?」他焦急地問。
單雙微微一笑。「你剛才見過了。」
罷才晚會上人山人海,各方人士都來……不對,最具分量的,實力和權力皆強,能夠在暗中操弄一切的,其實只有兩個人……他的冷汗一顆又一顆地飆了出來。
「妳指的是鄭浩哲嗎?」把絕不可能的人刪去,菲尼克斯顫著聲音問。
單雙甜笑。「還好你沒笨得問是不是我外公。」
菲尼克斯無暇計較她的打趣。「妳什麼時候調查出這件事情的?」
單雙吞下放在車里的藥片,沒有吊男人胃口。
「也不困難吧!綁架案有十之八九是親近的人犯案或提供情報,只要將當時在我父親和外公周遭能知道我的行蹤的對象列出一份清單,然後一路觀察他們,一一比對在十幾年後還能夠繼續維持影響力于不墜的人,就是當年的犯人,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邏輯問題。」
他知道單雙很聰明,聰明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但他沒料到她也擁有毫不遜色的沉著。
萬魔之王,給人最深的招牌印象,就是沖動胡鬧,禁不起半點委屈。
看著她方才還能真心笑吟吟地陪著那人跳舞,他有一種得重新認識眼前人的想法。
或許這其中有百分之九十的私心。
「那妳為什麼不讓警方去約他到案說明?」菲尼克斯又問,難得單雙老實,他不想放過。
單雙笑而不答,手指比了下方向盤,待他啟動車子,匯流入車道之後,她方解答。
「當時綁架我是周志下的手,一則抓不到周志,二則沒證據周志和鄭浩哲之間有關聯,他在當年又已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事件只會不了了之,徒然打草驚蛇,讓他發覺我和單家已經對他起了戒心而已。」單雙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所以我才成為一個警察,不斷從旁搜集證據,去調查清楚該算在他帳上的所有案件,而這一查,就足以動搖現今政治生態哪!」
「妳是指LSD毒品案、國際販童案、詐欺集團和綁架集團都和他有關嗎?」這些案件,長期加總下來的黑錢數目龐大,沾上的人都無法自稱清白,他沒想到道貌岸然,鴿派的表率,內在居然如此骯髒、可怕。
單雙悠哉一笑。「還有南北幫派火並疑似是他在背後煽動,而且被歸錯帳的總統之子命案也和他月兌不了關系。」
菲尼克斯沒察覺單雙是以一種他完全知悉,或至少知道大略情況為前提,在和他進行對話的。
扁是精神上的厭惡感及反感,就夠他受的。
「為什麼他要那麼做?動機?」犯行、犯意缺一不可,他又問。
單雙慵懶地報以一個誠實到不能再誠實的微笑。
「這就是我目前唯一一個不知道的癥結點。」她非常坦誠地說明白,她也和男人一樣,所知為零。
眼前一黑,但菲尼克斯的大腦迅速運作,搜集和歸納資料本來就是他的專長,總算能夠將這一連串的案子組合在一起。
同時他也肯定偵十隊的成員們,果然不是機率偶然進入偵十隊,以緝毒為志願的洪盈維,武術家本業的武豪豪,前海巡署偵調國際走私成天性的賴慶國,明為警官、暗為黑色詐欺師的安琪,前任SP頭子苗艷闌,還有加上一個最強的辦案高手,指揮能力數一數二的靜默,最後是當年也是受害者的第七成員,開鎖女神申敏雲,全部的人都是為了對付鄭浩哲而集中的……而這個最暗不可測的大魔神究竟在策劃什麼?
為何他的所有直覺直直指向天大的「災難」兩字?
他硬吞了下口水,用眼角余光分神注視著身旁城府深密,他也用不同心情看待,無法放著她不管的女人。
暗暗嘆口氣,平時不能亂講話,說什麼就應什麼,這下子真的是上刀山,下油鍋的奉陪程度了。
之前蠢蠢依憑本能跳海,胡里胡涂正中紅心,現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而且事件已經完全超出可預測的範圍,菲尼克斯心一橫放棄抵抗,也做出豁出去的打算,什麼都不再顧慮,反倒更能從容不迫。
好在他不後悔,不用考慮跟她姓的話,會不會無顏見帝家的列祖列宗。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他說話的同時,心頭狠狠一擰,萬分火熱總算尋找到真正的名字。
不後悔,他怎麼可能後悔,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後悔兩個字足以給個交代的了。
單雙光看他的態度,就明白他已經了解了七、八成,知道事態有多嚴重,他的一句奉陪到底,等于賠上了他的生命所有。
也說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拖他下水,她只能幽幽一笑,以謝他的無私不悔。
「我們就先專心地逃命吧!」
第五章
同一時間,在公務員泰半已經下班的時刻,在中央內政部警政署署長辦公室仍舊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味,兩個警界當今最重要的男人對坐無言。
他們有預感災難將至,卻不明白究竟是何樣貌。
突地,僅是合上的門板,被人無禮地打開又反鎖,打破了原本沉凝不流通的氣氛。
「報告長官,屬下是偵十隊代理隊長靜默,有要事請教。」靜默的語氣和她的行動完全相反,只身硬闖進來。
在這個關頭,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警政署署長帝清拓和刑事局局長魏魁揚沒有趕人。
「靜默,來來來,先坐下,我泡杯茶……」
「魏局長,您別忙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面對帶自己入行的前輩,靜默的口氣仍是恭敬,可是態度卻是不容置喙的強悍。
她總算找到失落拼圖的一角,卻發現眼前兩個男人可能聯手設計偵十隊,要她不激動也難。
原先老成持重、沒說話的男人,伸手招呼後進坐下,迎上靜默那寫滿怒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