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不爽,害他逢魔,卻一點歉意也無,倒像他自作自受,主動招惹魔物一般的冷淡。
「是啊,人最可怕了,存惡念的人可怕,但存善念的人不見得就不需要提防,多少的戰爭都是一個善念引發的。」單雙從鼻子哼了一聲,伸了伸坐酸的腰,隨口回應。
聞言,菲尼克斯的心提到半空中。
她不知在追查什麼,在調查總統之子的命案時,他就知道她也在關心,再加上她還是個殺人通緝犯,現在她又弄了一堆防身的軍火,看起來不像打算安靜地找個地方躲起來。
「接下來我們要往哪里去?」他在意地問。
單雙給了他一個神秘、嫵媚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想擺月兌他,如擺月兌公權力的打算,在心底深處,有一種仿佛沉眠許久的感覺復蘇了。
不過。沒什麼好怕的吧?
「我們來調查一下,我為什麼要殺人的動機吧!」她輕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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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雙真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女人。
菲尼克斯早有預感她是被人陷害的,但這種侵入掛在她名下受害者的住家行徑,還是滿讓人吃驚的。
由于這里不是命案現場,加上被害人獨居,所以不但沒有警察監視,連封鎖線也沒拉半條,他們拿著鑰匙進來,輕而易舉,沒有遇上任何阻礙,和回家差不多。
房子的地段不壞,但這是一間非常冷調性、非常單調的房子,兩房一廳,家具和私人物品都少到一個極致,只有一個男人在此獨自生活的清冷滋味。
臥房里有一張單人床,衣櫃里就只有幾套名牌西裝,料子很好,但大概就是輪著替換這種功能,沒有什麼休閑服,連睡衣也只有一、兩套。
書房也是一樣寂寞,有電腦,不過里頭的內容詭異得和新灌的沒兩樣,書架上雖有機械工程方面的參考書籍,但一樣的稀少,連並排站好都沒有辦法,呈現半倒塌的狀態。
廚房看起來干淨,但蒙上薄薄的灰,沒有任何調味料,看起來沒人臨幸,冰箱里除了啤酒以外,只有半瓶曠泉水。
而客廳只有一組黑色的皮質躺椅和腳踏,雖能舒服地躺下,但正對面的不是電視之類的娛樂器材,而是一幅超過兩百公分高、咖啡色系的復制畫。
以沙漠為大場景,背後是暈黃的太陽,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像是再也受不了般地緊抱著一個未著寸縷,辨不清性別,直直站著的赤果人兒,用自己身上的繁復衣服將那人珍而惜之地包了起來。
一方擁抱保護,一方沒有反應,很壓抑的畫,像是充滿苦楚的狂戀。
媽媽在難產生下弟弟之後就過世了,之後家里只有三個臭男人,沒有細心的女性在身旁陶冶,養成了自己大而化之的個性,菲尼克斯有自知之明,不是那種細致敏感的男人,但在這間房子里,他能清楚感應到巨大的寂寞,一種慢性啃食靈魂的寂寞。
不知道那個被害人每天是否都這樣凝視著這幅畫,菲尼克斯躺在躺椅上,難得的多愁善感。
突地——
「王家銘,四十歲,男性,專業電子機械設備進口廠商,名下財產約兩百七十六萬,房子沒有貸款,無父無母,孤兒,未婚,也沒有戀人,靠著半工半讀取得工科大學學歷,和人交往冷淡。」站在客廳中央,單雙冷冷地念著,一臉看起來十分疑惑的模樣。
菲尼克斯也搞不清楚情況,正打算起身之際,突地,一個陰影撲了上來,將他按回了椅背,因為又多加了一個人的重量,使他深陷。
被人鎖住四肢,她燒灼的眸子像只肉食性動物,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自己,單雙垂著的黑發,使她看起來多了點陌生的氣息,近得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吐氣如蘭。
「王家銘,我為什麼要殺你呢?殺你對我有任何好處嗎?」騎在他的身上,單雙疑惑地問。
就像一個遇到弄不開機關,急于想搞清楚玩具構造的任性孩子。
菲尼克斯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模那首次出現混合了焦躁、不滿,而非自信滿滿的臉龐。
「單雙,冷靜一點,我不是王家銘。」菲尼克斯輕柔地道。
連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柔。
像只不耐煩,不給人踫的野獸,單雙揮開了他的手。
「為什麼我要殺了你?我應該要殺你嗎?只是想讓我被冠上殺人犯的名義這麼簡單而已嗎?縱有犯行,只要沒有犯意,單家多的是好律師幫我月兌罪的啊!況且眾人目睹的是尸體落下的那一幕,而不是看到我親手開槍,這樣的目擊證據有瑕疵,被排除采證的可能性不低啊!」她不理會菲尼克斯的提醒,像對著幽靈繼續推論。
想起報案通報的內容,顧客和售貨員指證看見百貨公司挑高的中庭掉落一具尸體,他們抬起頭,便發現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的單雙拿著槍往下望,然後便逃逸,後來在羅東被警察尋獲。
他相信人不是她殺的,他就是相信。
第一,她沒必要弄髒自己的手;第二,殺人不是她的風格。
真有恨意,玩弄到生不如死還比較符合她的個性,死太便宜對方了。
他不是白白注視了她四年。
「或許之後就會出現妳想殺我滅口的關鍵因素,只是現在暫時還沒有被發現罷了。」菲尼克斯回應著單雙,胸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反復。
突地,單雙觸模著他,溫柔地拷問︰「什麼關鍵因素呢?你也干了什麼讓我不能忍受的壞事嗎?」
「不是讓妳不能忍受的壞事,而是殺我滅口,因為我知道妳在策劃一樁陰謀,或我是妳的執行者,這听起來不是比較合理嗎?」他悠然一笑,「妳單雙是萬魔之王,又怎麼會嫉惡如仇呢?!」
單雙噗地一聲笑了,笑聲十分悅耳,原本冰凍的容顏化為一潭溫水。
「我還以為你很了解我呢!」她柔媚地道,「你不是說過我在追查的案子是一脈相承,我真正想做的是揪出幕後的黑手,為我自己和敏雲報仇嗎?」
她輕快的語氣問的已不再是王家銘,不折不扣是自己,菲尼克斯硬按下心中的動搖。
他不記得有吐露過他的意圖。
「我有那麼說過嗎?」他笑著問,試圖混過這一關。
「王家銘已死,大概問不出個所以然,但現在或許是個好時機,」趴在男人身上的單雙眸光銳利,伏低了幾分,偎在男人的耳旁,輕輕吹了一口氣,「問問你想要什麼,是不是懷疑我在搞什麼鬼,所以想來阻止我?就像靜默是刑事局局長魏魁揚的耳目一樣,而你又是誰的人馬呢?」
菲尼克斯冷靜地和單雙四目交接,卻弄不清她心底深處的想法。
「妳在乎我是誰,心里在想什麼嗎?」對于自己還有被好奇的價值,她的心中或許在轉著是否要相信自己,莫名地,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單雙緩緩地瞇眼。「說實話,我還真有一些開始介懷了呢!」
語畢,她霍地起身,高跟鞋無聲地踩在地上,姿態優雅從容,不復焦躁,回眸一笑。
「不過,現在恐怕不是介懷的好時候,」她看見男人好似也听到了什麼聲音而身軀瞬間緊繃,坦然一笑,「因為,有人來了。」
緊臨的玄關,傳來了機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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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匠正在開門,武豪豪卻望著雙臂交抱、一臉不耐的上司。
「副隊長,我們為什麼要來這里?」面對瀕臨爆炸的火山,她小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