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衍,你來做我們家的孩子,和我永遠在一起吧!」安琪激動地轉過頭,「媽咪,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乖乖吃藥,會當個乖孩子絕對不生病,求求妳,我不要和令衍分開!」
左鈴楓無法言語,雙眼含淚,點頭。
對著眼前因為車禍強力撞擊而造成大部分內髒破損,在切除一半肝髒和緊急手術後,受了重傷大難不死卻失去一切的男孩,和感同身受的寶貝女兒,有著深切心痛。
游家前些日子遇上了惡質融資詐欺,在一夕間破產,下游廠商無法兌現支票,紛紛找上門來,即使變賣所有資產還是無法支付,從富有掉進債務地獄。
游令衍的爸媽不是逃避事情的大人,他們很有誠意要解決所有問題,就算一生潦倒也要負責,但禍不單行,不久後,令衍的爸爸突然倒下,送醫後被診斷出淋巴癌末期,而原本就無力獨自支撐的媽媽,在心焦力瘁的辛勞後,猛爆性肝炎病發。
原本就已焦頭燸額的情況雪上加霜,左鈴楓不知道那一夜他們夫妻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在被剝奪所有可能性的情況下,又是怎生的絕望,竟然到選擇走上絕路,並且決定要帶三個子女同行。
但是,她也無從得知了,他們全死在大海的懷里,唯獨留下可憐的令衍一個人受苦。
在好友破產時盡可能的幫助仍是杯水車薪,但她無論如何不會讓好友的孩子無依無靠的。
「令衍,來我們家吧!」左鈴楓溫柔地抱著一對孩子,「阿姨會照顧你,你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媽媽的承諾讓安琪的心一寬,小手搖著不停尖叫的男孩。
「令衍,你听到了嗎?你听到了嗎?我們可以在一起喲!」忍住不能哭,因為要保護令衍,安琪堅強的說。
突然,小男孩一抖,靜了,空洞、惶恐的大眼楮慢慢的聚焦,他看著眼前一起長大的女孩。
游令衍無法思考,但那令人心寒的拍門討債聲,曾經逼近在眼前的死亡,父母和妹妹們的尖叫聲,使他迫切想要留下一個誓言。
他不想死,但爸爸媽媽和兩個妹妹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他什麼都沒有了……
「安琪,妳會不會忘記我?」
安琪不明白男孩在說什麼,但他的彷徨無助讓她堅定的搖頭。
「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聞言,小男孩松了一口氣,接著,月復部傷口因為劇烈掙扎而破裂,太過疼痛導致再度暈厥。
被趕進來的醫生和護士隔開的安琪沒有想到,在三天後,僅十歲的游令衍在被推出加護病房半小時內就消失無蹤。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她的世界彷佛樂高城堡般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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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是令人措手不及。
一腳踏出大樓,沉浸在兒時回憶里的安琪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因為太過吃驚,她反常地轉身快步走。
明明期待,但她沒有準備的心好慌好慌,狂跳到亂了規律。
輕盈的腳步聲並沒有放過她,如影子一般跟了上來。
「哇,感覺好差,妳假裝沒看見我嗎?」
男人含羞帶怨的語氣,听起來是多麼的諷刺。
安琪沒有停頓,還加快了速度。
鈴鈴笑聲再度傳來。
「妳臉紅了,連脖子都紅了呢!」
被人告知自己的狀態,安琪羞得咬牙。
「與你無關。」
在女人身後的高大身影,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喂喂,昨天一夜風流,光月兌不戀,把人用過就丟啊?!」
男人短短數語成功的令女人緊急煞車,回過頭來的小畢子臉上,冰火山已轟隆隆爆發成滿地岩漿。
她怒瞪著男人那復雜且高深莫測的臉。
「既然知道是一夜,那你就應該謹守道義,不再出現在我眼前。」安琪激動的道。
方水人孩子式的聳肩,大大的手撫上了女人的頰,在听見她大聲抽氣的同時,也被用力拍掉。
「真可愛!」男人完全用著評論的語氣,「妳在生氣什麼?生氣我偷看妳的名片,然後下班來堵妳嗎?我有預感,妳今晚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酒吧,甚至一生都不會再出現,不來陰的就萬事休矣!」
被像一只寵物般對待,安琪硬生生吞下一口氣。
她也在按撩著內心的波濤。
「不論氣什麼,都和你無關,在離開我的床後,我們早就什麼關系都沒了。」安琪用著生人勿近的態度,徹底劃清界線。
男人的眸子滿是笑意。
「女人啊,通常擺出這種嚴正的態度,只會有兩個可能性,」方水人一個箭步欺到安琪面前,揉著她的發,貼在耳邊低喃︰「妳是太滿意我昨晚的表現,還是太恨我昨晚的絕情啊?」
沒料到他會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來這一手,安琪在耳殼被肆意舌忝刷過才回過神,用力推開方水人。
無論怎麼回答,男人都佔上風,但她又羞又氣,也顧不得了。
「閉嘴,我說過不認識你!」
一句不認識又讓男人笑得更濃,不顧眾人指指點點,他在她頸子上一指,明白他暗示什麼,女人羞得想上吊自盡。
他確定她記得很清晰,只怕連他怎麼享用她,如何在她頸邊意亂情迷的噬咬都記起來了。
「那咱們可以繼續昨晚未竟的部分,好好的認識一下。」方水人任性的說著,一副天公地道的模樣。
安琪皺眉,不可置信。
她雖然處心積慮想見他,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大剌剌的出現,然後提出這麼直接、不合理的要求。
「你說什麼?」安琪疑惑地問。
女人的聲音多麼天真,男人笑得好濃好濃。
「我說想彼此認識一番啊!妳和我,女人和男人,認真的了解對方,將所有的一切都不加保留的交流。」
安琪瞪大了眼。
「為什麼?」她以為他會制造一個巧合的……
方水人忘情的撫觸女人紅艷的臉蛋,許多回憶如雲如霧在腦海中快速流動。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上妳了啊,小傻瓜!」吐出原本就是真心不假的字詞,男人說得自然。
這個太過多情的答案,完全在安琪的沙盤推演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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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安琪靜靜坐著,看著隔著桌子坐在對面的男人熟練的打開酒單,和品酒師討論今晚要喝什麼佐餐酒。
罷才,她還處于不知所措的情況,就被拉到這家極為有名的餐廳,然後被半強迫的選擇了今天的晚餐。
他真強勢,記憶中的他從不是這麼不顧別人想法,會在別人還不知該怎麼反應,就硬要人配合他步伐的人。
但是……「這個人」就是現在的他,她悄悄將這一刻收進心底的盒子珍藏。
而正在討論要八二年還是八六年、哪一個酒莊的男人,發現了女人難以察覺的不專心。
「妳不喜歡紅酒?」方水人笑著問。
安琪點頭,不打算否認。
「又酸又澀,一點都不好喝。」
方水人眸底漾笑。
他正優雅的扮演一個年輕但事業有成,略微高傲,但不減他才華洋溢的光芒,魅力過人,社會中流砥柱的菁英分子。
「酒和人一樣千奇百怪,或許妳未曾遇上對的酒,今夜就容在下為妳挑一瓶適合的紅酒吧!」男人篤定地徑自下了結論,轉過頭,「八二年的拉費堡。」
這男人真夠自負。
安琪嚼了口水,想從他的眉宇間,挖掘另一個人兒的蛛絲馬跡,但很可惜,她完全找不到半點相同之處。
「我不喜歡紅酒的味道,再好喝都不會喜歡的,青菜蘿卜人各有好,強迫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