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听我的,這是君子一言,還是小人一語?」他笑問道。
邵彩昕旋即接口,「反正是駟馬難追啦!」
「真的?」他再度確認。
她眸光一狠,「你再懷疑就是假的!」
齊天印胸有成竹的一笑,不再逗她。「好,品牌名就听妳的,可是我的交換條件是派妳代表店里參加年底的銀飾設計大賽,要讓去年的冠軍『亞璨珠寶』今年鍛羽而歸。」
天黑後,青霓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房間,看見齊天印正在廚房里做涼面。
夏天的夜晚悶熱不堪,但待在冷氣房里看著窗外的街燈,還是不減浪漫,而且又有人為自己打理食事,更是人生一大樂。
青霓突然覺得,雖然她的甜蜜計畫完全月兌了軌,但現在能這樣站在他身邊,倒也快樂得很。
看著一絲不苟的齊天印燙雞肉、切生菜,拌豆干和菠菜,心無旁騖,她忽然想起邵彩昕下午時驚愕的表情。
「印扮,你明知道彩昕姊不想再遇上『亞璨珠寶』的人,為什麼要她去比賽呀?」青霓好奇的問道。她對彩昕姊的事多少有些知悉,但不夠明白。
齊天印切了塊甜甜的水梨塞進好奇寶寶的嘴里,看她開心得眼都彎了,他跟著一笑。
青霓真是可愛,完全不隱藏喜怒哀樂,可是,邵彩昕那個女人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彩昕是個很麻煩的人,最麻煩的是她喜歡上『亞璨珠寶』的小開。他也是我們以前的同學,麻煩之處簡單來說,那家伙是個沒有才能的草包,為了站穩接班人的地位,三番兩次竊取彩昕的創意,而彩昕因為愛他,都容忍了下來。
「可是那個爛人根本不曾響應過她,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能力,連虛情假意這種工夫都省了。我們幾個朋友怎麼勸,彩昕都听過就忘,那麼理智的女人,踫上感情就變成白痴。
「最近,那個人渣訂婚了,或許是怕彩昕離職,居然開口要彩昕當他的情婦,繼續留在公司里。那天我和妳去接她,就是她听到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後大受打擊,難以承受。」
齊天印恨恨的罵著,手上切菜的力道不禁大了幾分。
青霓听了,心里也為邵彩昕覺得不值。
她端著涼面、碗筷,先送上餐桌,而齊天印隨即拿著配菜和飯後水果走出廚房。
「妳要不要喝點什麼?」
青霓點頭舉手並答有,十足十的可愛。
「我要喝檸檬可爾必思。」
他轉身回到廚房,除了可爾必思,還為自己拿了兩瓶黑啤酒。
他在丹麥時愛上一個德國牌子的啤酒,回國後找了一陣子,才在一間專賣德國菜的餐廳發現它,硬是拜托老板每次訂貨時順便幫他多訂幾箱。
輕盈且有點熱情的西班牙音樂流泄著,兩個人開始吃起晚餐。
青霓吃著吃著,又接續方才的話題。
「所以彩昕姊離職,正好可以再也不見那個人啊,為什麼還要她去比賽?」
喝著啤酒,齊天印搖了搖頭。
「要克服心里的傷痛,光躲是沒有用的。彩昕和我在學校時就決定要自己創業,最後的分工是她負責了解台灣的業界,而我去工藝世界之最的丹麥留學。為什麼不是她出國呢?就是因為她愛昏了頭,一心想留在那下三濫的身邊,要不然誰會放棄這種好機會?
「這一回她雖然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但是那個爛貨還是三天兩頭打電話找她,我想到就一肚子火,所以才要她去打敗『亞璨珠寶』。反正以前『亞璨珠寶』能拿冠軍也都是彩昕的功勞,我希望藉此她能看清楚自己,離開了那個男人,更可以發揮自己的能力,活得更好,不要再一遇上感情就變得低能了。」
喔,原來印扮是這麼對彩昕姊的,那為什麼不那麼對她呢?
一種奇怪的感覺升起,但不是很清晰,于是青霓暫時將那個感覺放在一旁,接著說道︰「也不能罵她低能啦,這樣不太公平。」
吞下口中食物,又喝了口啤酒,齊天印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什麼不公平?她平常是什麼樣子,一遇到愛情,整個人就愚蠢化,人家要偷她的東西,她雙手奉上。妳看看,拿今天品牌的事情來說就好,她有多在乎她的心血,根本不是隨隨便便不當一回事的樣子。」
青霓點了點頭,能夠了解旁觀者清,或許他說的是對的,但是……
「女孩子踫到愛情,不是變低能,而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會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表現出來,所以在別人眼里,才會看起來軟弱、優柔寡斷。這不能說是她們的錯,勇于用赤果的自己面對喜歡的人,是很了不起的。」
「我同意,但是,一旦發現對方是個不該愛的人,就應該立刻抽身,而且不應該放任心上的傷口不停流血而不醫治,這是逃避。」
看著邵彩昕拿工作麻痹自己,齊天印就覺得礙眼。
發現她還是黯然神傷,他實在受不了,比起像個活死人的她,母老虎的她還順他的意一些。
青霓突地沉默了。
齊天印忽然想起了什麼,盤算著日期。
「青霓,妳九月要開學了對不對?」
他問了幾次,正失神的她沒有回答,于是他將杯子在她的眼前晃了幾下,吸引她的注意力。
「妳快要開學了,接下來,我會負責接送妳上下學的。」
一想到外頭不知道有多少變態,他便無法不將她置于視線範圍內。
自從她搬來,每天都關在房里縫縫弄弄,他可以不那麼提心吊膽,但開學後,她每天至少有八小時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
他愈想心里愈毛,腦里的畫面盡是那個被人壓住,臉上是血,驚恐哭叫的青霓。
他不自覺握緊了雙拳,想將她捧在手上,讓她遠離危險,一生再也不用擔心害怕。
原以為青霓會開心的點頭,可是她卻反常的搖頭。
「店剛開幕,不正是最忙的時候嗎?而且我自己可以上下學啦,還有順路的小烈和小襲陪著,不用你操心。」她好似賭氣一般的說著。
向來柔順的青霓使性子,小臉往旁邊一扭。
裝什麼大人?明明還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齊天印搖了搖頭。
「忙歸忙,店里還有彩昕,抽出一、兩個小時不是難事。」為了精簡人事支出,他打算初期由兩人輪班,待開始進帳,再考慮請銷售人員。
青霓一听,小嘴噘起。
「彩昕姊姊不是當售貨小姐的個性,一有客人想和她殺價,她就會以對方不懂藝術價值為由,拿掃把趕人,你敢讓她站在店里?」她快速的說著。
「的確,彩昕的個性不適合看店,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要大費唇舌,齊天印捺著性子說道。
為什麼青霓生氣了?
女人心千變萬化,當他察覺出自己因為不了解她而介意時,也確定了心中鼓噪的情緒究竟是什麼了。
唉,真是萬劫不復啊,他還記得兩個半月前他一再堅信自己不會是變態的。
心上漸漸成型的東西,早就昭告天下它的存在,他再不想承認,只怕也只是騙自己。
怕她有個閃失,怕她出什麼意外,是因為他的心趨使他那麼做,如果可以鎖著她,或許他真的會考慮。
愛情真是沒有道理啊。
無奈的感覺掠過腦海,齊天印的表情軟化,眼神定定的望著青霓。
被人這麼盯著看,青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又那樣看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