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這冷調性設計的屋子,據說正是她的杰作,記得申屠麒說過,他的妻子是個很有特色的女人,雖然熱愛玫瑰和英國園藝,卻說那種浪漫英倫風格不適合自己。
她就是邢定燻,雖然已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但在申屠麒尚未簽字前,仍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或許,不只是名義上而已,她回來了,像個女主人似的坐在那里,坐在申屠麒的身旁……
他有多眷戀著邢定燻,她怎麼會不知道……
江水音抬起頭,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那個美女和他,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原來她的愛情從撞上這胸口開始,又從撞上這胸口結束,主人回來了,她這個局外人該明白自己的身分,是離開的時候了……
突地,有種作嘔的感覺,從江水音的胃底沖起,她退了幾步,僵掉的笑還掛在臉上,驚惶的淚光在眼中打轉,然後悄然落下。
她只定定看了申屠麒一眼,接著輕巧轉身,奪門而出!
沒有任何人來得及反應……
像精靈一樣的小女人咻地沖進來,然後又咻地一聲溜走,最先回過神的申屠麒急忙抓起出門必需晶,還有桌上一白金物事,然後將備用鑰匙丟給弟弟。
「小襲,幫我送定燻離開。定燻,有空再聊。」
當申屠襲接住鑰匙,男人的聲音雖然還回蕩在空氣中,但人影早就離去無蹤。
申屠襲看了邢定燻一眼,那婉約的女人揚起微笑,將桌上僅余的一枚戒指拿起,打開窗戶,往申屠麒奔跑的方向,用力擲出。
白金色的光芒,在月光下一閃而逝,再也看不見了。
「太好了,有人能讓他方寸大亂,或許,我錯在從不在他面前示弱,讓他忘了我是需要被呵護的……」邢定燻像松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前小叔,「小襲,可以請你送我去機場嗎?」
申屠襲笑了笑,將被大門擋住,小巧的登機箱拉了出來,領著她走出申屠家。
在眾人都離去後,茶幾上有著一式三份,已經簽妥定案的文件,被風兒吹得微微起伏。
江水音拚命的跑著,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撞上什麼,她摔倒在地,磨破了長褲和手掌,她覺得好狼狽。
猛一起身,她的上衣又被勾住,絲帛撕裂之聲清晰的響起。
但她什麼都不在意,也什麼都看不清楚。
淚光模糊了她的視線,這個世界像是地獄魔界扭曲變形,來往行人街車是魑魅魍魎,她好冷,有誰能溫暖她的心?
那只為她而存在的人在哪里?不會將目光移開的人在哪里?她該怎麼找到那個人,然後怎麼和他廝守?
她相信那個人是申屠麒,但事實證明那只是她的一相情願罷了!
這是上天給她傷害他人的處罰嗎?
可是她就是不能不愛申屠麒,就算傷了齊天諾的心,她還是愛呀!
站起身又要奔跑,江水音突覺得腰一緊,一雙手臂從身後緊緊摟住她,熟悉的味道掩天蓋地,而她胸口好悶,悶得喘不過氣來。
嘔!
或許是先猛灌了一杯烈酒,加上劇烈的奔跑,而後心情大起大落,催動了酒力,她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好丟臉……嗚嗚……好糟……」江水音口齒不清,哭得唏哩嘩啦。
抱住江水音的申屠麒也大吃一驚,他什麼都沒有帶,只好月兌上的毛衣,將她臉上、身上的一片狼藉擦去。
「乖乖,沒事沒事的。」聞到酒臭味,恍然大悟的申屠麒,像哄小孩一樣的說。
醉鬼就是病人,而且是沒有理智可言,但是江水音酒量極好,怎麼會喝醉呢?
就在申屠麒思考時,江水音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腳,狠狠的往他的腳趾踩去,而急著追人的他匆忙間只穿了夾腳露指寬板涼鞋,右腳背差點被她尖細的鞋跟刺穿。
申屠麒悶痛一聲,雙手不注意一松開,江水音又像只沖刺的賽馬,往另一頭沖去。
她死也不要在他面前哭,她自作多情,心都碎了,保留最後一點尊嚴,是她腦中唯一的念頭。
但跑不到十公尺,她就被忍著疼痛的申屠麒給抓回懷抱,這一次,學乖了的申屠麒將她給抱離地面,方便他能看清她的表情。
也因為這個姿勢,讓她停下住的眼淚全落在他的臉上。
梨花帶雨很美,但江水音一哭,遑論美不美,他嚇得魂飛魄散。
「水音,妳別跑,也先別哭,我有話要告訴妳。」猜得到她必定誤會了什麼,申屠麒又是心疼,又是著急的說。
「鳴嗚!」
听到他要她別哭,江水音反倒像個娃兒,哭得震天價響。
拿她沒有辦法,申屠麒松開一只手,像抱孩子一樣的讓她窩在他胸前大哭,另一只手則輕拍她的背。
「好好,妳乖乖,我『秀秀』喔!」
「嗚……我才不要你的『秀秀』……嗚哇……我不要再當乖孩子了……自私鬼!你走你走!」
口里喊著要他走,但她的乎卻是緊抓著他的襯衫,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什麼勸說的話語,什麼甜言蜜語,她半個字都听不進去。
這也自然,用盡全力大哭的江水音,現在因為用力過猛,腦子里脹成一片,加上那杯用酒精濃度在百分之四十以上的烈酒調制而成的黑色俄羅斯,令她的頭不只脹,還痛得很。
申屠麒嘗試抱著她移動時,她猛力的拍著他的胸膛,然後拚命的咬他。
看著路人投射而來的眼光,申屠麒真不知該拿懷里狂哭的小女人怎麼辦才好。
他只好站在大馬路上,抱著一個又哭又吐的小女人,不論她又踢又踹又咬,只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怕她嗆到,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能做。
「水音,妳別哭,小心哭岔氣。」
「我不要你管!你的老婆大人不是回來了嗎?你趕快回去,小心地又和別的男人跑掉!」
「我們不是夫妻了,妳听我說--」
「我不听!我不听!」
她干脆把耳朵捂起來,然後繼續掛在他身上狂哭特哭,哭到路人都停下腳步,考慮著要不要插手。
見到江水音罕見的失控模樣,申屠麒無奈的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口拙的時候。
而她還是哭得連綿不絕,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
驀地,一架小飛機飛過他的腦海,後方拉著長布條,上面有八個數字……
啊!有了!
他想起一個人,于是不顧懷中女人的掙扎,抽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喂,伯母,我是申屠麒,請問我托您準備的東西……哦,都好了嗎?真是太感謝……那我現在方便過去拜訪您嗎?」
也許是听到電話里傳來奇異的哭罵聲,申屠麒馬上得到對方的同意,在問清了地址後,便攔了輛出租車,不由分說的抱著捂緊雙耳的江水音上車,往她母親的住處直駛而去。
一個小時又二十一分鐘後。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拷問完前因後果,楚琉璃松開緊皺的眉心,輕笑道。
她將著急的申屠麒丟在客廳,盈盈起身,走到仍抱著馬桶干嘔的江水音身旁,並將浴室的門反鎖。
她坐在浴白邊緣,撥開寶貝女兒汗濕的發,擰了條濕毛巾,擦著她布滿淚痕的小臉。
吐空了胃,酒也跟著退了的江水音,茫然的看著母親,眼淚又落了下來,撲倒進母親的懷里。
楚琉璃慈祥的笑著,輕輕拍著她的背,不管她們是不是待在很奇怪的地方,決定讓她哭個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