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看著男主角接過那一大袋東西也不先擱下,就掛在手上繼續聊,畫面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他們都要拒絕相信,那家伙是他們艾寶的頭頭之一了。
好蠢、好拙……可是好羨慕……
一群連追求的目標都沒的家伙,嘴上鬧歸鬧,卻是在背地暗自落淚兼默默為這有對象的幸運兒加油。
「我還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事。」她聲音低低的。若是有人約晚上面交,可能就會拖到吃飯時間。
「沒關系,我可以陪你。」他立即答,「我可以開車載你,比較安全,兩個人有伴……也比較不無聊……」
舒妹瑤感動莫名。
一股喜孜孜、甜蜜蜜的陌生感覺在心里不斷蔓延,她已將唇抿緊,還是控制不住唇角的彎弧,一股熱氣沖上臉頰,連眼眶都一並熨濕了,害怕臉上的表情會太失控,她將頭壓低,眼球轉了轉,讓眼中的濕潤散去一些,才敢再抬頭看向他。
「好。」
這個點頭,是她二十六年來,第一次答應異性提出的約會。
下午回到文佩芸的工作室,忙碌一陣後,舒妹瑤終于鼓起勇氣將這事告訴她。
「什麼?」站在用來當倉庫的房間內,文佩芸本來在整理進貨,聞言訝異地扭過頭。「你前幾天不是還跟欣怡說,你和她大哥沒什麼!」才幾天而已就翻盤了,會不會太快?
「那時還不知道嘛……他昨天才說要追我。」想起前幾天在大馬路上被鐘欣怡撞見他們時的情形,她臉上又布滿紅暈。
當晚欣怡沖回來後,可是拖著佩芸聯手賴在她房里逼問她,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怎麼可能給出什麼交代來。
最後只好動用蠻力將兩人全推出房門。
這是文佩芸認識舒妹瑤那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純粹女性的表情,她雙眼都亮了,感覺十分新鮮。
平常的妹瑤像個老媽子,對異性和打扮似乎都不感興趣,曾經她們三個人也聊過彼此對于感情世界的經歷與看法。
欣怡那小呆瓜的感情路相形下比較順遂,交往與分手過程都相當和平。
她自己過去也享受過眾星拱月的滋味,但家逢巨變後,曾經的欽慕,一夕間全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臉孔。妹瑤則一直受到工作支配,時間永遠滿檔。不過她也向她們坦白,過去因為得一邊上課一邊工作,每天又忙又累,那不修邊幅的模樣也曾成為男同學捉弄的笑柄,自此她對異性就失去幻想,對戀情的渴望也就更低了。
她和欣怡都嘗試過幫妹瑤介紹男性朋友,但妹瑤真的很忙,興趣也不大,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而現在眼前的妹瑤,卻讓她覺得又燃起了希望。
「你們約幾點?」
「還沒約,我說我看情況再打給他。」不過他的回答是他五點會打過來問。
「你要穿什麼去約會?」從一堆貨品中月兌困,文佩芸摩拳擦掌地朝門口的好友走近。
「呃……」這問題難倒她了。「應該……我有件黑色的西裝褲,搭白襯衫?」
這種穿搭應該夠正式了吧?
文佩芸惡狠狠地瞪她。「不準!」這什麼鬼?「你敢這樣穿,我就掐死你!」又不是要去上班,穿什麼黑褲子白襯衫!
她一把抓住舒妹瑤,丟下未完的工作,把人拖回樓上她的房間,凶巴巴的硬是塞了一堆衣服強迫她試穿。
開什麼玩笑,生平的頭一次約會耶!怎麼可以隨便!
「快點換!我等等幫你上妝。」
「不用吧?」就在室友面前大方穿月兌的舒妹瑤,聞言止住了動作。「吃個飯而已……」有必要那麼隆重嗎?
文佩芸只是發出「嗯哼」兩聲,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
迫于婬威,加上自己心里一點小小的期待,在半推半就下,舒妹瑤還是乖乖的任由好友發號施令擺布。
很好,在走出門前,她非得把妹瑤好好改造一番不可。文佩芸心想。
半長的烏發柔順地披散在頰側、肩上,刷了睫毛膏的羽扇又長又濃,襯得杏眸深邃晶亮,小巧朱唇點上櫻色,抹了薄薄的腮紅,一雙沒遭受過日曬洗洗禮的修長玉腿,在剪裁活潑的淺灰色窄裙下展露了出來……
六點準時到達公寓接人的鐘印堯,差點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約會的對象。
「……你……」他嘴數度張了張,卻吐不出半句話。「妹瑤?」
他直愣愣地盯著她,瞧了老半天,臉上的愕然依舊未退。
舒妹瑤被他瞧得全身不對勁,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出現裂縫,扭捏起來。
「很奇怪嗎?」
「不……很、很美……」他終于困難地吐話出口,「我都快認不出你了……」害他胸口緊揪,差點不能呼吸。
聞言,舒妹瑤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也悄悄松了口氣。
佩芸可是發了狠,為了她臉部和身體日曬不均的膚色,卯起來在她臉上身上涂了厚厚一層粉,搞得她噴嚏連連,幸而結果相當令人滿意,連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打扮成這樣。
頭一回做這種打扮的她極度不習慣,還是佩芸軟硬兼施才阻止了她把妝卸掉,並走出大門。
「女生的化妝品很神奇。」為了紆解自己的害臊,她玩笑道。
「嗯……不過……」鐘印堯支吾了下。「我比較喜歡你原本的樣子……」
聞言她絞住了手指,頓時覺得費心的打扮全白費了。
「你原本的樣子就很美了……現在這樣子太漂亮……我擔心別的男生會一直看你……呃……我也……也怕自己會沒辦法思考。」他現在腦子就有快呈現停擺的跡象。
這男人灌迷湯的功力真不是蓋的,上一秒情緒急速下墜,眨眼間,又害她心跳加快,接不出話來了。
第6章(2)
兩個害羞扭捏的成年人就這麼站在公寓門前,手足無措、心跳如擂鼓,尷尬得不得了。
「亂講。」舒妹瑤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能再度開張口打破沉默。
「對,別理我胡言亂語!」幸好這次鐘印堯還算反應迅速,趕緊打蛇隨棍上,否則空氣中濃到化不開的曖昧尷尬已經快將兩人雙雙擊倒。「那個……我們走吧,我車子停巷口。」他朝她伸出手。
舒妹瑤只猶豫了下,便將手交給他。
鐘印堯開車載她來到一間日式料理餐廳,他已事先訂了間獨立的包廂。
侍者領著他們來到包廂,此時的舒妹瑤真感謝室友強迫她換裝打扮。這地方看起來很高級,菜單上的價格更是讓她咋舌。
「你點好了,我不懂日本料理。」她鴕鳥地將點菜的重責大任丟給他,趕緊把菜單闔上。
「好。」他微笑,招來侍者熟練地點餐。
出餐的速度非常快,兩人邊用餐,聊了起來。
初戀的生澀懵懂,讓舒妹瑤態度一直有些拘謹,幸而包廂的隱蔽阻隔過多陌生干擾,加上鐘印堯的溫柔體貼,努力在席間制造話題,他偶爾會露出的笨拙反應也柔化了她的拘謹,氣氛逐漸熱絡了起來。
鐘印堯談起了家中成員,除了舒妹瑤已經很熟的鐘欣怡,他們家還有一對長年在國外做研究的學者爸媽。
「太厲害了,你們家全是高知識份子。」她不由得感嘆。連看起來天兵的欣怡也有碩士學位。
「只是在體制下拿到那張文憑而已。」他淺淺微笑。「經驗也是知識的一種,各行業的翹楚更值得我們敬佩。」
「拿到那張文憑就很厲害了。」
「文憑包涵的領域太小,尤其學者,他們也偏向理論,而非實務。」他笑了笑。「像藝術,各國有許多上了年紀的國寶級傳統技藝大師,他們集知識和實務于一身,但就是因為他們沒文憑,學校無法以教授的名義聘請他們,將那些技藝傳承下去,甚至發揚光大,只以文憑來論斷一個人擁有的知識太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