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刻意節制,確定她不會太過疼痛,但那一巴掌打下去,他卻感覺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
原來近乎凍結的心,還是有感覺的……
鮑孫晴一听,眸光黯淡。
「我再也不會覓死尋活……」公孫晴頓了一頓,又抬起頭恨恨地說道,「我發下毒誓,眼中心中將只有水十遙一個人,絕對不會再有二心,若違誓天地為證,死不足惜!相對的,夫君也要為我報仇!」
她需要力量,而眼前的男人有權有勢,她要將自己獻給他,以換取她想要的一切。
聞言,水十遙大笑了起來,火紅色的衣袍下襬翻飛著,笑聲十分刺耳,讓公孫晴非常難堪。
無論她是出于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她那專注于他的眼光,讓他莫名激昂亢奮,冰雪塵封的心又融化了些,不過……
「妳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妳以為妳有這個價值嗎?」水十遙笑著問道。
意料之外地,對方直截了當地搖頭。
她,一無所有,唯有這個身子和她的心而已……
「你要我怎麼做?」公孫晴羞憤地說道。
「于私,妳是我的妻子;于公,海吟號上不能有一個廢物,妳要吃飯就靠妳的雙手去換取。」水十遙說道。
鮑孫晴聞言不語,瀟灑地月兌下霞帔和多余衣物,如隆冬中的紅色臘梅,欺霜傲雪清高地看著水十遙。
「有骨氣!氨舵,帶她下去幫忙。」水十遙簡單明了地吩咐道。
龍族中紀律嚴明,一個副舵領了命帶著頭也不回的公孫晴下船艙,眾人也紛紛散去各自干自己的營生,唯獨留下水十遙和白藏、殷小玄。
此時,始終噙笑不語,冷眼觀察著水十遙離不開公孫晴的眼光而了然于心的富貴斯文男人開口了。
「船上不缺這個人力,水首舵未免私心自用。」白藏搖著扇子說道。
若不是對公孫晴有心,水十遙就不會留下她,昨天還在沿岸,大可派艘小船送她上岸,再給她幾兩銀子就算仁至義盡。
而若不是為了名正言順,精明的他也不會給了她妻子的名分,還讓她在船上工作。
手段很是粗暴,言語很是傷人,但意義卻很深。
沒站在水十遙的首舵立場,是完全不能看穿他唐突舉動下的意含,只是不知那公孫姑娘能不能了解了。
水十遙轉過身來,眉眼含笑。哎呀,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白兄的觀察入微,水某人十分佩服,可,是又如何?」水十遙挑眉問道。
維持一貫的但笑不語,白藏搖搖頭,拉著似懂非懂、心思單純的殷小玄款步離去。
水十遙下意識地撫著右肩,還無暇多想便有人前來請示,他將公孫晴卸下心頭,專心處理起接下來要經手的幾件香料買賣。
夜深人靜,公孫晴骨酸肉痛不知道能去何處,只好又回到水十遙的房門口,待她站了一兩刻鐘之後,她才發現主人根本還沒有回房。
輕輕推開房門,找到燭台點亮了蠟燭,公孫晴好生打量這個房間,然後便情不自禁地在床邊坐下。
就是這張床讓她回想起母親的懷抱……
正當她在沉思之際,木門突如其來被推開,公孫晴嚇得跳了起來,大氣也不敢喘地立待在床邊。
水十遙長長手指提著酒壺,面如飛霞地走了進來。「怎麼不坐下?」
想起早上水十遙是如何待她,公孫晴搖了搖頭,警戒地看著醉得滿臉通紅的男人,既不靠近也不後退。
水十遙不以為杵,在桌邊挑了張椅子坐下,富有閑情逸致地看著公孫晴那張戒備的臉龐。
不知為什麼,他想起柔弱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鮑孫晴的面容並非美若天仙,卻有一種天然的風采,清靈之中透出柔媚,倔強之中混合清高,要說一眼便會讓人傾心言過其實,但的確是個讓人感興趣的姑娘。
「听賈副舵說,妳在廚房里打了一天的雜,不累嗎?」看她緊張的模樣,水十遙又問。
聞言,男人說的平常,女人卻緊張地縮成一團,腳下一個不小心,直直向床上倒去。
看見公孫晴站不穩,水十遙又利落地起身想要力挽狂瀾,卻也跟著摔倒,兩個人一起摔進床鋪。
鮑孫晴羞憤得快要昏倒,她白天的凶狠樣其實是假裝出來的,她不曾和男人這麼接近過,更不要說有肌膚之親了。
被他壓著的那股熱烈氣息再度包圍著她,一想起自己開口說要嫁給他,她羞怯難當,加上一些難堪,惱羞成怒的她用力推著男人沉重的身體。
「放開我!就算我答應要嫁給你,你也不能這麼做……你再靠過來我就要咬舌自盡!」公孫晴尖叫道。
水十遙悶聲一笑。「就算妳想行周公之禮,為夫的恐怕無法配合。」
鮑孫晴也不細想對方語中之意,光是听到那不實指控,更是又羞又氣。「我才不想!」
「不想?不想要什麼?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真是不害臊,連巫山雲雨都知道呀!」水十遙調笑說道。
他很熱,熱得快要起火,抱著一個溫香暖玉,卻要當柳下惠,教他男性自尊要往哪里擺呀?
不明就里的公孫晴誤以為他在笑話自己,卻推不開他的身體,源源不絕的熱浪和男性的氣味就像要腐蝕她的理智一樣︰心底出現被玷污的恐懼。
「水十遙,你放開我……」
「妳頭一遭叫我的名字,雖然我喜歡妳叫我夫君,可是換換口味也不賴!」水十遙人越不爽快,就越口無遮攔。
想到先前被鄉民推下海、今早被他在眾人面前侮辱,現在又遭他輕薄,本性剛強的公孫晴一想到無止境的羞辱,便巴不得死了算了……
「在動要尋死的念頭前,先想想妳的爹娘吧!」像能讀心一樣,水十遙埋在美人兒的粉頸之間說道。
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敏感的皮膚上,公孫晴雖然生氣卻又不能發作。
她想要變強,這樣她才能反抗這種命運!
「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你這個登徒子!」忘了溫婉禮儀,公孫晴怒道。
水十遙努力支撐起上半身。「歡迎歡迎,水某人恭候大駕……」
水十遙話還沒說完,便被公孫晴一個拐子打中胸口滾到一旁,蹙眉申吟、痛苦不堪,足以讓人心生憐憫。
但只想月兌困的公孫晴趁他側身,連忙溜下床,卻發現一件不對勁的事情。
他的氣味和早上一模一樣,有股優雅的幽香,像清淡的紫檀和濃郁的白麝纏繞交織的氣味。
「水十遙,你……喝了酒嗎?」公孫晴皺眉問道。
「妳要陪我喝酒嗎?」水十遙左手支著下顎,輕佻地笑著。
丙不出他所料,忍受不了別人言語刺激的公孫晴起身就走。
只是,走了兩三步,她不放心地回過頭,卻看到他閉上雙眼、真真實實痛苦難耐的表情。她在他身上巡了一眼,眼尖地發現項頸後方有異,她下意識地伸手把衣領拉開,男人身上的東洋和服禁不住拉扯,大大地敞開。
水十遙的右邊肩胛骨到精壯的腰桿上,是一整片觸目驚心的瘀血,而他身上的高熱,則是因重傷而起!
「怎麼傷成這樣?」
想起今早為了救她,他重重地撞在船頭上,整日負傷工作,難怪身子會燒成t這樣……
「受傷乃兵家常事,拿酒來!再睡一覺就好了。」水十遙說得簡單,好似他都是這麼處理傷口的。
「船上有沒有大夫?」公孫晴擔心地問。
水十遙笑而不語,手指指向一旁的楠木櫥櫃,公孫晴拉開抽屜,便發現一堆瓶瓶罐罐和油紙包的藥材,她將每個瓶子瓶蓋打開嗅了嗅,最後選定一個白玉瓶子,再看向水十遙冷汗直冒的額頭,自己的胸口莫名其妙一陣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