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殷小玄可是有應公,什麼忙?說暝!」老人家常說結婚了就是大人了,才一個晚上,花好好果然變了個樣兒了。
「幫我找大紅綢緞和繡線!我得還曲姑娘人情,我要親手幫她做嫁衣。」花好好說道。
「這麼一件蝦皮小事,包在我身上!」殷小玄拍著胸脯答應了。
時序由夏初到夏末,轉眼將是中秋,從洞房花燭夜後,整整兩個半月,花好好都沒有再見到岳權。
每一天,都在忙碌和想念中度過。
白天,她忙著教少年射箭,研究弓箭的制作;空余時間,便回岳家幫忙照料被托付給岳大娘和曲雲衣的孩子們。
瀧港的男女老少和悅親善不說,岳大娘更是非常慈愛地對待花好好。
听曲雲衣說岳大娘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岳權的爹死得早,她只有一個兒子,這下可好,她很投岳大娘的緣,岳大娘老說兒子帶了個好女兒回來。
加上她懂得武術,瀧港的人對她便又多了分敬重。
身為岳權的妻子,在瀧港的生活,讓無依無靠的花好好每一天都幸福快樂,無法想象地充實。
而夜晚時,她便口里念著祝福,手上忙著趕制嫁衣。
今兒個是中秋,文武學堂都放了假,中午時分花好好才有空拿著針線細細縫著。這套精致嫁衣,在她如此趕工的情況下,也快告完成。
她如此拚命趕活,是因為今天下午岳大爺便要回港了,無論如何,她得在他回來之前將嫁衣交給曲雲衣。
花好好曾听曲雲衣說過,每次海翔號回港,她都在等待心愛的人向她求婚,等呀等的,也等了這麼多年,反正是從小青梅竹馬,彼此也早已認定對方了,所以她要花好好慢慢縫,不用這麼著急。
曲雲衣曾說,就算沒有嫁衣,她也要嫁,所以根本無妨!只是當年她娘臨終前,剛好海翔號在西洋護船,愛人趕不及回瀧港,于是她只得趕縫了套嫁衣,讓她娘在九泉之下安心。
這讓花好好更是充滿誠心誠意地幫曲雲衣縫嫁衣了。
小女人專心一意,沒注意到曲雲衣和殷小玄都來了。
「好好,海翔號回來了!妳別縫了,快點!咱們去迎接妳當家的!」殷小玄興奮地叫道。
但花好好一听,更是加快縫了起來。「再等會兒,我只差這支羽毛,再一下子就繡好了。」
曲雲衣看著花好好如此仔細考究,也曾在窗外听見她口中喃喃自語著祝禱之語,真是不好意思極了!
外頭響起號角聲和鼓聲,船已經進港了。
「唉唷!好好,不急在這一時,放著、放著!妳不是急著見妳弟妹嗎?」曲雲衣也幫腔說道。
她可很識相,年少夫妻分離了幾個月,為了她的嫁衣還耽誤了見面的時辰,可是罪過得很!
偏偏花好好一固執起來,便是不動如山,這也是她們相處了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她不只是個溫柔的女子;相反的,在她教導箭術之時,還是以嚴格出名的呢!
花好好低著頭,任思念之情滿溢,她小心不顯于外,還是一針一線細心縫著。
曲雲衣和殷小玄听著門外的通報聲愈來愈大,而船舶進港的號角聲也愈來愈近,真是第一次體會到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心情。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終于,花好好繡完最後一針,端詳了會兒,默念了句,打了個結,針一落,她將精美無比的美麗嫁衣捧起,輕聲說道︰「雲衣,這嫁衣妳看合不合身?」
「別管合不合身了,快點走吧!」曲雲衣無力地喊道。
「合!一定合!好好,妳不知量了多少次身了,小玄擔保一定合!」殷小玄也跟著說道。
花好好手上嫁衣才一放下,兩個女人便死催活催著她飛跑。
還在港口遠方,便看到海翔號高大的船桅已經進了港。
打了場勝仗,又順利救回花好好的弟妹,整個港口歡聲雷動,不少人擠到港口來看熱鬧。
花好好才剛因完成嫁衣而松了口氣,一看見海翔號的旗幟,便紅了眼眶。
弟弟妹妹、岳大爺……終于又能再度見面了!
佰口的人無不在等善良又討人喜歡的花好好,一看到她終于來了,便左右分道。
一看見港口出現久違的三張小臉,花好好拋下了曲雲衣和殷小玄,向前撲去!
「圓圓、寶寶、阿大!」花好好淚流滿面,抱著一個少女及一對男女女圭女圭呼喚著。
「大姊,我們以為見不到妳了!」被抱住的三個人,不約而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
終于一家團圓,花好好急忙察看三個弟妹,意外發現他們不但沒有變瘦,反而長高變壯了,曬得更黑了一些,但是身上卻有些不明顯的傷痕。
若不是從小親手照料、拉拔他們長大,很難發現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痕跡,花好好拉起他們的衣袖,萬分心疼地模著。
「姊姊害你們受苦了……」花好好自責地說道。
「大姊,我們都很好啦!被救了之後,岳大爺很照顧我們呢!」年紀次長的花圓圓,和姊姊花好好形容十分相似,又哭又笑地說道。
「是呀!大姊,我們都吃得很好很多,香噴噴的雞湯大白面天天都有,從沒吃得那麼飽過呢!」年紀最小的花寶寶,白白胖胖的手比劃了好大一圈,童真嬌憨地說道。
而花家長子花大等妹妹說完,便接著說道︰「大姊,海翔號上的叔叔伯伯有教我武功,他們都說等我長大以後可以上船賺錢給家里。大姊,我可以上船工作嗎?」
「可以,當然可以!」花好好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看到弟妹們平安無事,而且船上的海民都多所照顧,花好好感激莫名,更有無限的感動。
萬里無雲,秋老虎發威的天氣,一片陰影遮去了天頂能燙起人一層油皮的毒辣陽光。
花好好淚眼婆娑地抬頭一看,岳權正無比溫柔地凝視著她。
好一陣子不見,他更是英挺不凡,又再一次讓她心動了!看到他,便覺得幸福漲滿了心,自己也覺得有力量、有信心為他做任何事。原來這就是娘說的感覺,愛上自個兒夫婿的感覺……
「好好,在瀧港還習慣嗎?近來可好?」在花好好單純的目光之下,岳權輕輕說道,原有的千言萬語全笨拙了起來,只剩這一句。
只要她好,一切便好了!
花好好一個勁地點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對她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世上最滿足的事不過如此,怎麼能不好?再貪,雷公爺會打的!
岳權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交給花好好。
「這是什麼?」花好好傻傻問著。
「是給妳的東西,好好收著……」
岳權還來不及說完,肩上坐著白鷹的龍海兒信步踱來。
「好好,好久不見,不知岳大娘的身體可有起色,怎麼不見她的人?」龍海兒微笑問道。
花好好拿著信封,站直了身,對龍家少主充滿萬分感謝。
「岳大娘身子好多了,只是神仙大夫交代她午時這個時辰不得外出曬到陽光,所以她正在家里休養。」花好好恭敬說道。
「醫怪果然是醫怪!妳的腳看來全好了,不用再撐拐杖了。」龍海兒笑道,從她迫不及待跑向岳權和弟妹看來,她的傷腿已經完全復原了。
花好好不自覺地望了岳權一眼,點了點頭,雪白小臉浮起紅痕。「我把拐杖好好收藏在房里。」那是可是岳大爺給她做的東西……
岳權將花好好多情的一瞥看在眼里,笑了。
「你可是回來了,這一趟怎麼跑了這麼久,岳權,你也花了太久的時間了!」站在一旁被冷落許久的曲雲衣涼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