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從人願,沒有氣力的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她吃痛得叫不出聲,緊抓被子的小手指節重重撞在地上,痛得讓她噴淚。
手也痛、腳也痛的花好好,爬呀爬地扭到那只木箱旁,用力打開箱子,失望地發現箱子里沒有衣服,只有一些說不出名字的雜草和木頭,她苦著小臉,緩慢地想辦法起身。
「怪了,頭好昏、好痛哪……」花好好喃喃自語著,覺得像在騰雲駕霧,地板也像軟呼呼的豆腐花一般,身子一個不穩便往前撞去。
被她全身重量一撲,僅是合上的房門應聲而開,在倒地的那一瞬間,花好好抓緊門框,免受再次撞擊之刑,可卻在看到眼前的景色之後,全身虛月兌,軟倒在地。
「好多好多的水……這是什麼呀?」
那是一望無際的藍,寬廣的天和無垠的水全結合在一塊兒,遠方有粼粼波光、白浪淘淘,日懸正中,熱辣辣得燙人。
這兒,鐵定不是長白山上!
花好好正站在一艘六帆戰船的甲板上,生平從未看過海的她,被過分壯觀的景色嚇得花容失色。
「岳老大,你房里的小美人醒了沒呀?」一身黑衣的靈透女子,站在正在掌舵的岳權身旁,也不行禮、更沒問候,一開口便嬌滴滴地問道。
斑大的男人不加理會,專心地掌舵,連個表情都吝給,擺明不想理睬。
小泵娘嬌柔一笑。「唉唷,下毒是海主子的命令,你也知情,怎麼和我賭氣呢?男子漢大丈夫,胸襟這麼狹窄,成就不了大事業的……」
她話還沒說完,岳權硬是將舵轉了幾圈,輕巧靈敏的戰船便向右大幅度地偏動,小泵娘急忙抓住船桅,垂在優美發辮下的粒粒寶石在海風中畫了好大一圈,然後重重落下。
「岳老大,你駛船的技術好差唷!嬌弱如我險些給摔了……」小泵娘擰眉嘟嘴嗔道。
岳權這才回過頭來。「妳這陰狠的小毒物死不足惜,海主子要妳下毒,但沒要妳取我的性命!」粗低的音線里有著翻涌的怒氣。
就算要測試醫怪的醫術,但若不是眼前笑得無害的毒姬殷小玄下了那麼重的毒,讓他假死過去,也許自個兒就不會誤傷了那個女孩兒……
殷小玄機伶伶的媚眼一勾,和龍海兒一樣是十五歲小泵娘,卻流露出古怪的妍媚之艷;可是岳權不但沒有被誘惑,反而厭煩地虎眼一瞪。
被如此高大威猛兼嚴肅強悍、凶狠無雙的海上男兒怒視,尋常老百姓早就腿軟在地、拜地不起;可殷小玄卻笑得更是燦燸,捻起一條辮子打圓甩著,不時打向暗怒的男人。
「若非應海主子和你之請,我殷小玄也不輕易使那寶貝!」
聞言,岳權扭頭不理會殷小玄口中的事實。
突然間,甲板上傳來一聲尖叫,殷小玄一邊拍著手,一邊往前沖去,站在制高點。下方便是岳權的屋子,她低頭看著軟倒在地、抱著被子的花好好。
「醒了!醒了!小美人醒了!」孩子氣的殷小玄興奮地叫道。
奇異的語言在頭上嘰哩呱啦,花好好一揚首,便看到一個漂亮的小泵娘在她頭頂微笑。
她回過頭,又發現一張張黝黑的臉龐朝她靠近,粗壯的漢子穿著暴露,布料精簡得會讓每個姑娘家臉紅心跳,因長年在海上討生活,身上不是刀疤便是傷口,凶神惡煞地爭相打量著她,讓不知所措的她想縮回房間里。
天呀!這些男人比山上的土匪馬賊還要可怕哪……
「救命……這里是哪里?奴家要回家……」花好好怯生生地說。
听到那懼怯之聲,殷小玄顯得更加高興。「怎麼?感覺如何?小美人妳居然還活著,妳不知道那霜曉天……」
殷小玄的話因為眼前來人而中斷,她古靈精怪的眼前是一白一黑的兩個人影,掃開圍觀的眾人,靠近驚嚇的花好好。
黑的是大海女神龍海兒,白的是無情醫怪霜曉天。
「喂!岳老大,你的小美人又要被欺負了!」醫毒相斥,不喜歡霜曉天的殷小玄回頭大喊。
有命在身、不得擅離職守的岳權只能佯裝未曾听聞,雖然他的眼里明白顯現了些情緒,可是他仍堅守岡位。
她醒了……是因為疼嗎?
岳權想起古怪的霜曉天怎麼折磨那個女孩兒,但是身為龍族少主龍海兒座駕海翔號的首舵,也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打碎她的腿骨,不給她退燒的藥,連止疼的療傷靈藥也不願用,明里雖是要救她,但暗中卻是要她付出無限痛苦,作為救她的代價--好個無情醫怪霜曉天,便是這樣的人物。
花好好拚命向後扭去,因為那些惡鬼一樣的大漢退開後,朝著她走來的人,讓她本能地害怕起來。
那個全身蜜糖膚色的狂野小泵娘,她倒不害怕,可她身旁那比女人還要俊美、一臉冰霜的男人,卻讓她抖得牙關緊鎖。
她不明白為什麼,只知道她好害怕。
威風凜凜的小泵娘走過之處,海上男兒紛紛讓路,尊敬的態度讓人意外。
「小玄,她下是海民,不像咱們能說各方之言,更不可能听懂妳滿口的苗語。」龍海兒蹲在個頭矮她半個頭,驚恐得像只受驚白兔的花好好身旁,操著女真話說道。
殷小玄笑嘻嘻地一躍而下,緊偎著龍海兒,「我忘了她听不懂嘛!」
「我是龍家的女人,龍海兒,這是我的座駕海翔號,三天前咱們走河路至長白山腳,走艮馬道上天池峰,路上救了重傷的妳,小泵娘,妳叫什麼名字?」龍海兒問道。
因為龍海兒說著自己能理解的話,也因為另一邊是冷漠地注視著她、令她心生恐懼的男人,花好好自然向那狂野的小泵娘靠近。
「是……恩公,奴家名叫花好好。」花好好說完便向龍海兒拜下。
听到又是奴家又是恩公,龍海兒皺了下眉,便笑著拉起花好好。
「花好好……這名兒好,倒和首舵的名是一對……海翔號上的人都是海民,收了恩公或是奴家之類的字眼吧!」龍海兒闊氣地說道。
龍海兒說的話,花好好不完全听得懂,太多沒听過的字眼唬得她一愣一愣的,但眼前小泵娘威嚴態度下的親切心意,她卻能夠了解。
可不叫恩公,她不知道該叫什麼?
「那……龍大小姐,奴家人在哪兒?」花好好擔心地問。
天哪!她不知不覺睡了三天,那弟弟妹妹們怎麼辦呢?
「該先問問妳的傷吧!」一直沒開口的霜曉天厲聲說道。
花好好被霜曉天一喝,往後一縮,撞在門板上。霜曉天伸手一抓,用力握住花好好的傷腿一拖,讓她吃痛得發出哀淒碎裂的尖叫聲!
將掌舵之責交給副舵,岳權躍下甲板,二話不說便掄起霜曉天的衣領。
「住手!」看著臉色發白的花好好,岳權沉聲喝道。
花好好痛得無法思考,只知道有聲雷樣的巨響,她仰起頭,映入失焦雙眼中的,是像深山黑熊般可怕的巨大男人。
男人的臉剛硬得像用刀子劃過,眼楮明亮得像是天上的蒼鷹,眼里滿是熱烈的火焰,一對僨張的膀子像是能徒手搏虎般孔武有力,更不要說他背後負著的那把鋒利的大黑刀是多麼嚇人。
可是她居然一點也不害怕,還覺得這個男人可以信任,于是她偎了過去。
看著眼前一男一女,俊美無儔的霜曉天冷笑了聲。「要我住手是嗎?那你來幫她治腿,莽夫!」
一個靠近霜曉天的漢子,握柄小刀貼上他的臉。「老子要刮花你這張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