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尼克直接使用蠻力將人給推進病房去。
範子駿來不及逃跑,身後的聲音就將他的腳步吸了過去。
「看到寶寶了嗎?」躺在床上的蘇普,聲音虛弱地問。
步伐自動往她的方向走了過去,範子駿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看到了,尼克說他會是個小帥哥。」他握住她的手,聲音不自覺暗啞。
「幫他取蚌名字,好嗎?」她朝他微笑。
「我取?」
「嗯。除非太難听,我再考慮要不要換掉。」不若之前三天難受到難以言語,現在的她已經可以開玩笑。
「這對我會是個挑戰。」他強迫自己也露出笑容。
蘇普伸出手,他主動靠近,讓她模模他。
「嘿,你瘦了。」
他突然失控。
「老天……小櫻桃,你想嚇死我嗎?!」要不是她身體還很虛弱,他肯定會狠狠地抱住她,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你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寶寶還——你知不知道我心髒差點停了!」
「我不知道你會出現。」她還是微笑。
「你應該要先報警!你是孕婦,怎麼會以為自己能一次應付三個男人?!」
「舊習慣還沒改掉吧。」她笑著搖搖頭。「當下我沒想到要聯絡警察。我也知道自己沒辦法一次打三個,所以才打電話給尼克。看來他的復健還沒好,是吧?」
「你——不要笑了!」濃濃的挫折感包圍了範子駿,他不能接受自己快被搞瘋時,這害他擔心到心髒快停止跳動的女人還笑得出來!「要是我——」
聲音被縴細的指尖抵住,她搖搖頭。
「我有告訴你,我很高興見到你了嗎?」
他親吻她的手指,搖頭。
「駿,歡迎回家。」她沖著他笑。「我很想抱抱你,可是我累得動不了,可以讓我抱一下嗎?」她張開雙臂。
他傾向前,讓她雙手圍住自己,小心別壓到她。
「對不起……我該早點回來。」濃濃的自責壓倒了,他在她耳邊低喃。
「不,我說過了,我自己可以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
「你這樣要我不用擔心?」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輕笑。「女人沒那麼脆弱,你知道這只是微不足道的皮肉傷。」
範子駿真的覺得這女人雲淡風輕的描述方式會害他瘋掉。
「女人,我說了我有大男人主義,這種傷在男人身上是皮肉傷,在女人身上不是,更不應該發生在孕婦身上!」他臉頰用力地貼上她,感受她的肌膚和體溫。「你該告訴我……」
她親吻他,和他磨蹭著臉。「我不想綁住你。現在的生活我過得相當自在,駿,我不想給你壓力,強迫你停在這。我過得很好,也希望你快樂。」
心里的撼動難以形容,範子駿一時講不出話。
「我想睡一下,陪我,好嗎?」她輕聲道,神色疲憊。
「……好。」他困難地吐出一個字。
蘇普再度磨蹭他的臉頰,一臉滿足地閉上了眼。
第9章(2)
***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生產完後,守在蘇普身旁三日,就已第二度遇上那墨鏡男來探視,在他離開後,範子駿終于忍不住問。
「那是啟文。」吃著月子中心準備的餐點,蘇普一邊回答男人的問題。
「啟文?」他蹙著眉。叫得真親密。
「對。」
「他是你哥?」
「對。」
「你沒告訴過我你有個哥哥。」
喝了口湯,蘇普略帶無奈地回答,「我之前不喜歡他。」
「他不計較你燒了他三億的貨,還一副保護者姿態的處理你的事。」他挑眉。「這種同父異母還不被喜歡的哥哥真大方。」更讓他看不順眼的是那家伙過于強烈的保護欲,對一個不親近的妹妹,他的態度讓人覺得別有居心。
「嗯……」她拉長音思考。「長兄如父。」她道,「而且三億是市值,進價沒那麼多。」
範子駿當然知道,但這並非重點。
「小櫻桃,你知道你總共有幾個兄弟姐妹嗎?」顯然他不接受這種答案。「而且你一開始在逃時就沒聯絡他的打算。」
蘇普在心中嘆了口氣。
「大概四個吧。」她先回答了一個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的問題。
床邊的男人仍舊一臉打算追根究底的表情,讓她真的嘆出聲來。
「好。我之前不喜歡他,是因為他不是想當我哥,而是比較想當我爸。」見範子駿一臉訝然,她接著道︰「對,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她聳肩。
「我沒聯絡他,是因為我爸過世後他接手了所有生意,一堆人想弄死他,他都自顧不暇了,我沒必要再去湊一腳。」
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月復背受敵的程度絕不亞于她,加上自己很久前就相當排斥他對她母親表現出的一些態度,因而不愛與其有所牽扯,在發生事情的當下,自然把這號人物完全排除在外。
听見那男人的目標不是他的女人,範子駿對他的敵意瞬間降低許多。
如果那家伙是以父親或監護人的角色自居,他覺得自己被揍那幾拳也無可厚非。「他什麼時候聯絡上你的?」
「你上次回來前。」
「而你完全沒告訴我?!」他眉毛就快飛上天了。
上次回來時,她態度自然得仿佛他從沒離開過一般。
這男人像在秋後算帳。「我告訴你這些做什麼?」她反問。「我沒事,他不會對我開槍,只是和我聊聊天,我說了只是讓你造成不必要的擔心,這沒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那時你已經懷孕了,我是寶寶的父親!」
「好,現在寶寶生下來了。你要帶走他嗎?」她一臉無辜地問。
「小櫻桃,你在轉移話題。」
「對。」她大方承認。「駿,你沒必要這樣,保持原本的模樣就好。」伸出手觸踫他的肩膀,她試著安撫他。「我很好,你也很好,一切都沒問題,沒什麼好緊張的。你可以來看我和寶寶,也可以去工作,我在這里不會跑掉……」
「你能相信她這樣告訴我嗎?」醫院里頭的餐廳內,範子駿忍不住向好友抱怨。
「很舒服的風格。」尼克做出評論。
「是蘇普!尼克!」
「我知道。我是說那種感覺很好,你怕被綁住,她不想綁住你,這不是很棒?」他們都怕被綁住。
「賽啦!」他罵。「這簡直就是反了!」
「反了?」尼克一臉疑惑。
「她生了我的孩子,還不想把我留下?我擔心她,她還叫我不要緊張?我看起來很緊張?!」
尼克點點頭,得到一記狠瞪。
「她應該需要我!」這樣他才有理由留下來!
「不,她不需要你。」尼克搖頭。「她過得很好,你只是和她做過愛,是她自己決定生下小孩。」
「噢,賽!」他低咒。
「對,老兄,你得承認這很賽。」尼克悶笑。「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那女人根本不在意這些,你像只毛毛蟲把自己綁起來。」
「是蠶,那句叫‘作繭自縛’。」範子駿意外在自己想殺人的當下,還能幫好友上中文課。
「喔,蠶。」尼克挑高眉,點點頭,一臉受教了的表情。「對,你在作繭自縛。範,她不在意那些。」
他極度不爽。「所有女人都該在意那些!」
「那就暫時別把她當女人。」尼克道,「你被自己困住了,老兄。想想過去,你是怎麼遇到她的?」他听過好友對自己提起蘇普的背景。「她不是普通女人,她沒那麼脆弱。」
範子駿有股想對好友動粗的沖動,但他終究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只是遷怒,只能試著讓自己冷靜。
「她很堅強沒錯,但你知道我們的工作……我們出了門,不一定回得來。」他壓低音量。「普通朋友是一回事,不見了就當少個朋友。男女朋友也是一回事,一起生了小孩等級又完全不同,哪個女人能夠忍受孩子的爸出去後就少條手臂斷條腿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