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爺,還是……由我來辦呢?」
「不成,王爺府那頭,還得你來顧著,可不要讓我魂回去了,身體卻沒了,一定要讓那個我好好活著,知道嗎?」
「屬下遵命。」
「你先走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爺。」姜勇起身,悄然離去。
不久,廂房的門便傳來幾聲輕響——
「進來。」
聞言,一名臉罩著粉紅面紗的曼妙女子抱著琵琶,款款生姿地走進來。
「爺,今天要听點什麼曲呢?」女子的嗓音粉女敕女敕地,很是好听。
「隨意吧。」洛天陽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兀自飲著茶。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在花樓內精采的人生竟變得乏味極了。
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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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秦水曼未曾合眼,一張床的另一半始終是涼的,讓她天未亮便起身,想到膳房里替相公準備一些他愛吃的,信步而去,快到膳房前的小徑上才想起,夫君交代過之後要跟大伙一起用膳,轉身又想走回房,卻听見膳房里傳來兩個丫頭的對話——
「听說了嗎?咱家大少爺最近常常上醉香樓。」說話的是小燕,嗓音嬌滴滴的,聲音不大,卻挺亮,在寂靜的清晨,那話听得十分清晰。
小蓮驚叫了一聲。「你別胡說!豈有這樣的事?」
「是真的!是二少爺親眼看見的,問了那邊的常客,說咱家大少爺出手闊綽,醉香樓的姑娘都很喜歡大少爺呢,連醉香樓的頭牌也常替大少爺撫琴陪睡——」
「噓,說話小聲點!」小蓮打斷她。
「已經很小聲了唄。小蓮,你說咱家大少爺是怎麼一回事啊?病好像好了,卻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老護著少夫人,忤逆老夫人,這回還鬧出這樣的事來,二少爺已經把事兒告訴了老夫人,你侍候著老夫人不是?怎麼都沒听說嗎?」
小蓮看了小燕一眼。「這又不是什麼光采的事,老夫人干什麼特地跟我說……對了,你有听老夫人說什麼嗎?」
「嗯,有啊。」
「什麼?」
「就說少夫人啊……生得那般狐狸精的樣子,怎麼都不懂得把丈夫的心留在家里,讓少爺病稍好些就老往花樓里跑,才新婚兩個月,就這麼不得寵什麼的……少夫人還真可憐,本來可能要守寡的,結果大少爺的病突然好了,卻把少夫人晾在一邊,好像都沒踫過少夫人……」
小蓮嘖了一聲。「又在胡說了!你沒看見那天那場大火,是大少爺第一個沖進前廳里把少夫人救出來的嗎?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這樣飛進去了,你知道那場火有多大?要不是大少爺一心系著少夫人,怎麼可能想都不想的飛進去!」
「飛……進去?」小燕哇啦啦的叫著。「你眼楮花啦?大少爺又不懂武,哪會飛啊?」
這話,還真問到小蓮的心坎里去。
「我想……我真的眼花了吧?因為當時太驚嚇又太感動,所以被那火光漾花了眼……應該是這樣。」唉唉唉,可,真是這樣嗎?她真的不覺得自己有眼花啊,但是,大少爺不懂武是事實,也只有這樣解釋才說得通。
「總之,你要說的是大少爺很愛少夫人?」
「自然如此。」
「那他為什麼不踫少夫人?」
小蓮睨了小燕一眼。「你確定他沒踫過少夫人嗎?他們每天都一起睡的啊。」
「那又為什麼常上花樓?男人之所以會常上花樓,不就是因為在某方面不能被滿足嗎?」
小蓮紅了臉,又是嘖嘖數聲。「你這丫頭,跟在二少爺身邊就淨學些亂七八糟的事。」
「我哪有啊……真的沒有啦……」小燕邊嚷著邊拿著水桶走到外頭去了,膳房里只有小蓮弄鍋弄鏟的細微響聲。
假山後,秦水曼將這段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往房內走的步子,一步比一步還要沉還要重。
這就是相公一夜未歸的原因?因為他夜宿醉香樓?
這段時間,相公常常一早便出門,午時才回家,也是到醉香樓找姑娘嗎?
她從沒問過他上哪兒去?去做什麼?卻從沒想過相公是因為要去尋歡……
她秦水曼,不美嗎?還是因為她不懂得如何跟相公調情,所以相公對著她只覺得無趣?是這樣嗎?
清晨的空氣,冰涼得讓她發抖,她倚在樹旁,望著樹梢的鳥窩發著呆,卻覺面頰上一陣冰涼透骨。
下雨了嗎?她眨眨眼,望向那水藍天光,朝陽初露。
哪來的雨呢?她笑了,仰望著天的小臉卻瞬間讓汪汪淚水給布滿,冷風一吹,凍得整臉。
好冷。
她的身子顫栗不休。模樣兒比那秋末冬初的落葉還要淒迷。
「你在那里干什麼?」甫回家的洛天陽看見廂房外頭大樹下的秦水曼,再看她那抖得不象話的柔弱身子連個披風都沒有,不由得皺起兩道眉,出聲朝她走近,她卻忙著直抹臉,連應都沒應他一聲,還反而背過身去不看他。
「轉過身來。」他冷冷地命令道。
秦水曼咬咬唇,水袖又往臉上抹去。
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哭得這般淒慘的模樣!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至少,得給她一點點時間和空間去調適啊,這到底算什麼?
「秦水曼!」
她不敢出聲,因為淚都還在唇間,一出口,怕再難自抑莊重,當不了爹爹從小教導女子該有的三從四德,哭著朝他吼叫。
只能先逃開!
才想著,秦水曼的身子已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站住!」洛天陽輕喝,那身影卻完全無動于衷,不住地往前跑去。
他抿唇冷笑,輕一提勁,使個輕功三兩下便已躍至她面前。「你究竟是——」
他的話沒說完,目光落在她滿是淚花的小臉上,胸口像是被什麼給撞擊了似的,痛了一下。
秦水曼來不及避開他的眼,盈滿淚的眸子只能幽幽地瞅著他,兩片唇死命地緊咬著。
「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洛天陽怔著,一只手忍不住輕拭去她頰畔上的淚。他不懂,連被人拿著拐杖打都沒哭的女人,究竟為什麼哭成這樣可憐兮兮?
她頭低了下去,還是不答話。
「你不跟我說嗎?那我就去喚那些丫頭們過來,嚴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問不出一個答案!」洛天陽說著轉身要去喚人,衣袖卻讓人從後頭扯住——
「不可以!」她慌急的阻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粗暴?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事就去打那些無辜又可憐的丫頭們?」
粗暴?洛天陽挑高了眉。
她大概是他打出生至今,第一個敢這樣指著他鼻子說他粗暴的人了!他哪里粗暴來著?打小他在宮中,哪一個人不是乖乖點頭回話的?哪一個人像她這樣,需要他這般擔憂探問,還理都不理他的?
真是忒地氣悶了。很悶,悶到很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必莫名其妙的為了一個別人的女人擔憂氣悶,踫了一鼻子灰不說,還被數落粗暴!
「放開!」現在,換他不想理她了。
「我不放!你不可以這麼做!」她怕她一放手,夫君真要去做壞事了。
「秦水曼!不要惹火我!」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欺負我!你還想問誰去?」她終于朝他大吼,淚珠兒串串滑落。
「我?」洛天陽一愕,緩緩回頭。「我哪里欺負你了?」
他可是連踫都沒踫她一下啊,她這指控是打哪兒來的?
「你……」秦水曼看著他,你半天卻吐不出半個字來。「反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