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她將要一輩子守著一個病人或墓碑終老,得不到情愛、得不到憐惜,可今日……
秦水曼的嘴角勾起一抹甜而羞澀的笑意。
雖然今日的夫君有點怪,可她卻愛這個樣子的夫君啊。會護她、憐她、抱她,第一次讓她感覺到有了依靠……
屏風內,縴細的身影或站或蹲的忙碌著。
他發現,讓秦水曼來侍候他沐浴根本是個天大的錯誤,他再怎麼說也是個生龍活虎的大男人。
秦水曼一點都不明白,她的舉止帶給這男人多大的痛苦,打從她嫁過來後,服侍夫君沐浴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她一向把夫君當病人在照顧,夫君也很少沐浴,所以每次她都很小心翼翼的幫他擦著澡——
「夠了,我自己來。」
「夫君,那是妾的工作啊。」秦水曼不解的抬眸望著他,卻見炯炯雙目像把野火似地朝她燒過來,莫名的令她芳心一顫,忙不迭移開目光。「一直都是這樣啊,夫君,為什麼今天不讓我服侍……」
「你的意思是——你還是個處子?」洛天陽斂了笑,若有所思的眸光定定地落在木桶邊,因為害羞而不住顫抖的人兒。會嗎?這女人,竟還是個處子嗎?
聞言,秦水曼不敢相信的將手挪開臉,有點委屈又有點氣悶的看著他。「夫君,你這是什麼意思?」
洛天陽看著她,唇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我只是問問——」
「夫君!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辱妾身的名譽?好歹我們秦家也曾經是個書香世家,要不是遭奸人所陷,又豈會淪落到把我賣進慕家來沖喜的地步?就因為這樣,夫君看不起我嗎?以為我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夫君連動都沒動我一下,卻問我是否還是處子?這樣,不是在間接污辱妾身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她,生起氣來的模樣還真是動人萬分啊。
比起她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的那種溫順模樣,這樣的她看起來有生氣多了,又嬌又媚。
「我道歉。」洛天陽很真誠的看著她。他是真的沒想過這女人竟然從未與她的那個夫君行過房,才會不經意的把話問出口,他是無心,她卻听得很有意,不管如何,錯在他。
秦水曼幽幽地望著他,輕輕咬著下唇。
「還要生氣?」
「不是。」
洛天陽沒頭沒腦地問︰「書香世家嗎?」難怪她雖生得水媚動人,卻又同時帶著一股清靈之氣。
秦水曼莫名的看著他。
「會寫字讀書作畫嗎?」他又問。
聞言,秦水曼的眉目之間,劃過一道極美麗燦爛的流光。
那些,全都是她愛的,很愛的。只是,很久沒有踫觸了。
不過,那道光也只有那麼短短一瞬,就被她刻意掛上的微笑所掩藏。「只不過是妾身以前閑暇時的娛樂罷了,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嗎?
若真是這樣,剛剛初綻在她眼底的那股星芒為何會如此閃亮耀眼呢?雖然不一會兒便消逝無蹤,卻沒躲過他一向敏銳的眼。
這就是那些家道中落的貴族世家或政府官吏們的最後下場吧?從政之路總是這樣布滿荊棘,他不會同情,也懶得數落,人的一生總要自己負責,雖然很多時候根本身不由己,但這是選擇從政之路者一開始便應該要思考過的事。
哪像他,是命中注定在皇宮里長大,連選擇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喜歡的東西就要盡力去保有它,何況,那些又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洛天陽邊說邊拿起布自己擦起澡來。
木桶太小,這澡還真是洗得全身不舒服,改明兒他要到常去的山泉里好好泡個澡,定要把這人身體上的藥味給去除殆盡。再者,他得好好鍛煉一下這副身體了,雖然他不知道要待在這身體里多久,但,把它弄得結實些,曬得黑一些,怎麼說都會比較像男人。
洛天陽邊洗邊想著別的事,想要藉此轉移一下注意力,免得等會兒起身時又要嚇壞了她,所以沒發現秦水曼詫異的一直盯著他瞧。
那眸,水盈于眶,是她忍了好久才沒讓它給亂七八糟掉下。
方才他那句話,莫名的打動了她的心,他不知道,因為他的這句話,她有多麼的激動啊。
喜歡的東西就要盡力去保有它……
她真的可以嗎?
可以重拾她的畫筆,過她以前的人生?
第3章(1)
一連七天,秦水曼都發現自己夫君一大清早便出門,幾乎近午才回家,她雖是像以前一樣每天和夫君一起睡,夫君也像以前一樣不動她不抱她,但,一種異樣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夫君沒有再像那天醒過來那樣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了,但看她的目光不同了,比以前更會板著臉,目光也總瞧得她腿發軟、心跳加速,有時候明明距離有點遠,但夫君望著她的眸子,總讓她覺得燙人。
今日,已近午時,秦水曼看著房里已經有些涼掉的飯菜,不知到房門口引首企盼多少次,都沒能把夫君給盼回。她是該慶幸,夫君因為長年病著,一直都是在房內用膳,所以婆婆和小叔至今都沒發現夫君常常不在家嗎?
這陣子,夫君是真的一口藥也不吃了,她雖擔憂,但看著夫君似乎身子骨比之前好上許多,而且還每天外出,神清氣爽而回,心上的憂心也就越來越少。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丫頭小蓮氣喘吁吁的跑到東廂房來找秦水曼。
秦水曼趕緊走出來把房門給掩上。「什麼事這麼慌張?小蓮。」
「那個……就是鎮上賣書畫的鋪子老板,他派人送來了一箱子紙筆和畫冊,說是要送給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