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遮風避雨的草寮及干淨的水源,對于生活在這片陌生的山野里,她已經不再擔憂懼怕。
隨意洗淨雙手和臉,她提著兩桶冰涼的溪水回來,再將屋里清洗一番。
打開大型手提袋,翻找她帶的東西,因離家匆忙,只簡單帶些必備的日常盥洗用品,兩三套休閑服及換洗的內衣褲,她沒忘了照明用品,手電筒、蠟燭、打火機等。
雖沒準備干糧,但她並不擔心食物問題,待在山里一定有很多野菜可以食用,而幸運地這座山里還有許多結實累累的果樹。
趁著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之際,她拿著換洗衣物及盥洗用品再度前往溪流處,在兩旁有樹叢圍繞的小溪流清洗身體及衣服,再提著兩桶干淨的水返回。
忙了半天已經疲倦不堪的她,躺在木片床板上,頓覺昏昏欲睡。
只是一閉上眼,腦中浮現的卻是陸懿左俊雅的臉龐,他望著她的溫柔眸光,唇角輕揚的好看笑容,以及低沉穩重的嗓音。
想起每晚偎在他臂膀下的幸福時刻,他對她溫柔卻狂熱的愛憐,他雖不曾說過甜言蜜語,她卻能感受到和他的生活每天甜得像蜜。
想著兩人相處的時時刻刻,內心不禁泛起一陣失落的疼楚。
可當她想起他第一次發怒斥喝她的駭人神情,不禁心一揪,滴下淚來。
她蜷著身子側躺著,落著淚入睡。
第9章(2)
清晨五點,她便自動醒了過來。
張開眼,看見竹編的牆壁,茅草覆蓋的屋頂,一瞬間以為回到了清朝。
她坐起身,再細看了下四周環境,這是她昨天找著的新住所,她仍在他的世界里,卻又無法回到他們的家。
揮去心里的悵然神傷,她站起身推開門扉,望向山林遠處的天際,天才剛剛泛白。
套上薄外套,她拿著破掉的竹簍當菜籃去山里尋找野菜,昨天只吃了一堆荔枝果月復,今天必須去尋找正餐。
以前她除了下田耕種,也常要上山撿柴、摘野菜,對于穿梭山林間的工作並不感到艱難,不論古代或現代,山的樣貌並無太大改變。
多虧舊草寮遺留一些老舊的耕種工具勉強能使用,讓她的山野生活可以更容易。
她在清晨及黃昏去找尋野菜食物回來烹煮三餐,天黑前到溪流洗澡洗衣,晚上早早入寢,然後隔天天未亮便醒來。
就這樣,她自食其力已經離家四天了。
白天她蹲在草寮外,拿樹枝當筆練字,每寫一個字就想起陸懿左,她所學的每一個字全是他教她的。
她在地上寫了密密麻麻、筆畫復雜的「愛」字,寫著寫著,眼淚一顆顆滴落泥地里。
雖然一個人生活不成問題,可是她卻感覺好孤單、好寂寞、好想他,她好想回家。
抬頭看向山下的小小城市。
其實她離家不算遠,雖然走了一夜才走進這座山林,但她知道,這里是離社區不遠的山頭,她知道回家的路,卻不敢回家。
緩緩站起身,才發覺雙腿麻了,她蹲在地上寫字已經寫了一下午。
轉頭回望滿地她寫的字跡,心口再度一陣揪疼。
伸手抹抹淚,走進屋子,開始準備她的晚餐。
然而今晚的她卻睡不著,在堅硬的床板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她沒喝拿鐵,為何會失眠?
從床板坐起身,既然毫無睡意,她只好開門出去外面吹風。
沒有電視,沒有陸懿左陪她看球賽,她只能曲膝坐在地上,仰望沒有星星的黑夜,觀望著遠處山腳下的點點燈火。
那萬點燈火中,曾有一盞燈火屬于她,雖無法從這里猜出他家的位置,卻不禁想著此刻的他在做什麼。
是否仍在書房中忙公務,或者已經上床休息?
他會想念她嗎?是不是肯原諒她了?或者早已寫好休書,等著她回家丟給她?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害怕地搖搖頭。她寧願多躲個幾天,也不要回家面對殘酷的事實。
***
陸懿左動用許多人力、財力,卻仍查不到連可兒的消息,而憑一己之力四處走訪的詹佑哲,終于探問到一絲可疑線索。
然而接近她可能出沒過的地點,找了兩天一夜卻一無所獲,暗忖,僅憑他個人的力量,要在這廣大的山區搜尋她的蹤影,太難。
擔心她萬一迷失在這山野間,發生重大危險……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去找陸懿左協助。
「什麼?你有方靈的消息?!」陸懿左聞言,驚詫地站起身。
「我說可能,但為了這一絲可能性,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曾經他對這個奪取他所愛的男人充滿憎恨,但此刻他只心系佳人的安危,不得不放下仇恨、放下尊嚴,低頭向敵人求助。
「不管什麼消息,都是消息。」陸懿左心急如焚。
「從靈失蹤後,我便拿著她的照片四處問人,甚至到一些鄉鎮、偏遠山區,除了少數人曾透過報章媒體見過她的樣貌,並無人在近日親眼見過她的身影。
「直到三天前,我經過你所住社區附近的山區,在山下遇到一對采收荔枝的老夫婦,我將照片拿給他們看,沒想到那老婦人一見,邊說幾日前她在山里見過靈。」
「真的嗎?!」可兒還活著!連日來的陰霾終于一掃而空。
「那老婦人說她傍晚工作完在溪邊洗手時,看見斜對面有個女孩在洗衣服,她才奇怪怎麼有人在山里洗衣,想叫喚她時,那女孩一看見她,卻慌忙起身跑開了。
「她說對面那座山原本有個認識的老先生也在種植荔枝,老先生過世後,因為繼承問題,幾個孩子爭論不休,那座山便棄置多年無人管理。
「我一開始對她的話存有疑問,靈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在山里洗衣服,只是那婦人信誓旦旦說認得這張漂亮臉孔,于是我進山里找了兩天都沒有任何發現。
「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有一絲可能性能找到靈,我都希望你動用人力搜山,而我會用自己的方式繼續找人。」詹佑哲知道自己的證據薄弱,難以說服陸懿左,但他也只能賭運氣了。
「我相信,我馬上聯絡警方。」陸懿左毫不懷疑他的說詞,而他相信如果證人看見的真是可兒,她會在溪流里洗衣的行為一點也不足為奇。
他立刻打電話給警政高層,要求派出直升機及警力加入搜山行動,而他自己也放下公司大事,調動陸氏企業的私人直升機跟著一起出尋。
***
連可兒在山里一待好幾天,這期間她並未遇到什麼人出沒山區。
只除了幾天前她在溪里洗衣時,不經意看見對面溪邊有位老婦人彎身在洗手,老婦人抬頭一見到她似乎很驚訝,而她害怕躲在這里的行蹤曝光,只好趕緊拎著衣服轉身逃跑。
之後她一整天都不太敢出門,甚至洗衣的地點也改到較上游的溪流處。
這日下午,在溪邊洗衣的她,一抬頭卻看見遠處有大鳥飛來。
那只大鳥愈飛愈近,且聲音很嚇人,從未見過這種大鳥的她,好奇的追著大鳥的方向跑。
當愈清楚看見大鳥的形體時,她才想起這並非鳥類,而是現代的飛行工具,是跟飛機一樣可以在空中飛行的直升機。
她沒坐過飛機,更是第一次目睹直升機,為了看清這特殊玩意的樣貌,她不斷往視野較寬廣、沒有太多大樹遮擋的溪流下游跑去。
靶覺直升機似在上空盤旋打轉著,站在下方的她,不禁仰著頭,看得瞠目結舌。
不知道這個直升機會不會落下來?
她感覺盤旋在正上方的大型物體似乎愈來愈接近地面,直升機過大的引擎聲響,讓她不禁搗著雙耳,而螺旋槳刮起的大風仿佛要將她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