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年在陽日,安德烈為了一個學妹而差點送了一條命,這樣的愛情真是教人感動呵,轉眼八年過去,兩人再度相逢,眾所期盼的是才子佳人可以再次成雙成對,成就美事一樁。
因此,狗仔隊大肆跟監安德烈,像鬼魅般如影隨形,女主角斐樂的身影一再地躍上報紙版面及電視螢光幕,所有媒體都巴不得可以拍到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可惜的是,一直到安德烈的鋼琴演奏會當天,狗仔隊都沒再拍到兩個人的親密畫面,而當事人也任媒體捕風捉影寫個痛快,從不回應。
「讓我出去跟他們說句話嘛,哪個經紀人像我這麼好當的,每天只要在飯店里喝茶看報紙的啊?」楊一剛再也受不了,他要捍衛自己身為經紀人的權利。
「什麼?」默軒懶洋洋的抬眉,嘲弄的一笑,「你覺得太閑的話,可以幫我把衣服拿去洗一洗,把樂譜拿到陽台上曬一曬,還有,晚上我要用的那架鋼琴,記得要擦亮點--」
「上頭不可以有一點灰塵,也不可以讓你感覺到有人使用過它,對吧?」楊一剛自動自發的接話。身為經紀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默軒有這種怪癖呢,他沒叫他把巴黎的鋼琴給空運來台就阿彌陀佛了。
「嗯,知道就好。」默軒點點頭,低頭繼續看書。
究竟什麼書那麼好看,看半天也沒見他翻頁?曠世巨著嗎?所以一頁要花十幾二十分鐘去讀?
楊一剛皺眉,靠近些,再靠近些--
「ㄏㄡ,你這個人,真要把我氣死!」突然,他氣得一手抓過默軒的書,隨手扔到地上。
「干什麼?」默軒火氣往上冒,冷冷的瞅著楊一剛,「你最好見鬼的有這麼做的好理由,否則晚上的演奏會你就等著開天窗!」
「嘖,我打擾了什麼嗎?」把他這個經紀人嫌得像是討人厭的蒼蠅似的,老是要他別吵,結果咧,他看什麼書來著,簡直氣死他了!
「我在看書。」默軒抿唇。他不會是氣到瞎掉了吧?
「看書?你書是倒著看的啊?老叫我別吵別吵,結果你的心思根本沒在書上!你神游到哪兒去了?那個小學妹?你想要她,我去幫你找她來,我現在就去--」至少不必再看他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就說他怪怪的,他偏不承認,可是又抓不到把柄,只好任由他去。現在好了吧,被他抓包了!
明明心里有事,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讓他氣得牙癢癢的。
「你盡避去,回來就甭想看見我了。」書被搶走了,默軒索性閉上眸子,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天氣好熱,請你把空調開大一些,我快被熱死了。」
啥?有人住在五星級飯店的總統級套房里還喊熱的嗎?
找碴啊?還是故意轉移話題?不然就是沒事找事給他做!
拜托,他是經紀人耶,又不是佣人!
楊一剛看了他一眼,模模鼻子,還是乖乖的跑去調空調,看見上頭顯示的溫度時,忍不住又嘀咕,「室內溫度二十度耶,你還嫌熱?開十五度把你冷死好了。」
默軒勾勾唇,懶得回他話,只是躺著,身子還是好熱,整個腦袋也是熱烘烘的,一片空白。
「我想獨處,你出去吧。」
「你今天不練琴?」
眉都懶得抬一下,默軒自動把他的話當空氣。
楊一剛畢竟還算有點了解他,聳聳肩,乖乖走人。
默軒的專線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我是默軒。」接起手機,默軒的聲音還是懶洋洋的。
「你搞什麼東西?讓媒體把你的過去全抖出來了!」來電的人是默氏大家長,他的老爸默雲漢。
「我什麼也沒說啊。」冤枉啊,可惜他現在沒力氣喊,眼皮疲憊地只想垂下來休息。
「沒說不就等于默認?笨蛋!」
「好好好,你別生氣,等一下我就出去跟記者說根本沒有這回事,可以了吧?」
話筒那頭沉吟了半晌,才道--
「那個學妹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學姊嗎?」雖然看了報紙又看了電視,遠在美國的默雲漢卻有點進不了狀況。
如果他的記憶力沒有老化,當年被他拿來逼迫兒子回歸正途的女孩是他的學姊,不是他的學妹啊。
「那不重要。」默軒的口氣顯得有些冰冷。「老爸,我晚上有表演,你不要吵我啦,被你一吵,我晚上彈琴的時候會打瞌睡喔。」
「你在睡覺?」正常人上台表演,通常會緊張得好幾天睡不著覺,偏偏這小子例外。唉,反正這小子是天生的鋼琴家,練不練琴不太重要,他那雙手一踫到鋼琴,就像被鬼附身似的,總能彈奏出優美動人的樂音。
「嗯,我要關機了。」
「知道了,好好表演,不要丟了我們默家的臉。」
這句話是老爸的口頭禪,他跟四個兒子都是這麼說的,所以他們這幾個兒子也總會自動把它當成耳邊風。
「知道啦,我們默家的臉可是鍍金的,丟不得。」雖然他把它當耳邊風,但,身為默氏家族的一分子,說話哄哄老爹是必要的功課,這是媽咪教的,從小就耳提面命著,要他們這幾個兒子絕對不可以違背中國人的優良傳統。
听到小兒子說的話,默雲漢呵呵地笑了,開心的掛上電話。
默軒閉上眼想睡,過去的點點滴滴卻不斷出現在他腦海中。
曾經以為,只要時間夠久,一切都會忘得一乾二淨。
曾經以為,只要不再見面,那份年少情懷就會淡去。
可,經過了八年,忘了嗎?淡了嗎?
如果忘了、淡了,他不會看見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便吃味地一見面就像頭餓狼撲上去吻了她……
如果忘了、淡了,他就不會像個蠢蛋似的一再對她洗腦,說她愛的其實是他,不是高浩生……
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愛她的,在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之前,他一個字也不會說。
偏偏,她說要嫁給高浩生、說她愛高浩生……難道八年前根本是他自作多情,她從沒把他放在心上?
想著,心一痛,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般痛著。
默軒起身,心情煩亂的抓起床頭的皮夾,離開了飯店。
飯店門外,陽光燦爛得令他目眩頭暈,沒注意到等候在一旁的記者及一堆攝影機。
而怪的是,那些守株待兔好幾天的記者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等回過神時,默軒已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安德烈的這場現場演奏會,是杜曼平之前答應高浩生要陪他去听的,她當然沒理由爽約,更何況,現場那麼多人,默軒是不可能注意到她在台下的。
想著,杜曼平有些失笑。
知道她在台下又如何?
他都笑著親口祝福她了,況且,他還有了那個叫斐樂的學妹,擺明之前的所做所為都是在耍弄她。
今晚,她穿著高浩生送的銀灰色亮面細肩帶小禮服出席這場盛會,絲綢般的觸感貼著她的身軀,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及小女人的性感,裙長及膝,適度的露出她比例極佳的小腿及穿著羅馬細跟鞋的性感縴細腳踝。
「妳真美,曼平。」高浩生傾身在她唇邊禮貌性的落下一個吻。
「謝謝。」她微紅著臉,手臂輕挽著他,兩人走進演奏會會場坐定。
因為高浩生足足遲了半個小時才來接她,所以他們才一坐定,會場的燈就暗了下來,杜曼平還來下及適應驟來的黑暗,如流泉般溫潤的樂音已輕緩揚起,灑落一室,宛若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