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柚築捏捏他的臉,又拍了幾下。「是啊,你花名遠播,全社區的人都認識你了。」
「柚築,妳在生氣嗎?」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烤肉吧!」
沒多久,張媽媽也下樓來,烤肉時間正式開始……
齊柚築邊串著花枝丸,邊思考。
她的廚藝其實也不差,但為何一在盛柏非和張媽媽面前,她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挑剔?而且他們的默契也好到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這也是她再度被外派邊疆,一個人默默做著烤肉準備工作的原因。
火終于點著了,盛柏非把食物放上去烤。
「柏非,烤肉醬就別放太多了。」張媽媽囑咐。
「我知道。」盛柏非刷肉片的動作相當俐落。
這兩人技術絕佳,看得齊柚築只有納涼等著吃的份。
「我最喜歡這種社區活動了,就好比一個大家庭,熱熱鬧鬧地舉辦聚會,多和諧。」張媽媽慈祥的面容摻了些淡淡的憂愁。
齊柚築看出來了。本想當作沒看見,因為她不好意思去詢問別人的家務事,但不問又有點不安心,最後她仍開口問。
「張媽媽,妳怎麼一個人住呢?」
「我丈夫死了,還有兩個兒子,可是……以前年輕不懂事受到舊有觀念的束縛,把所有的關愛都給大兒子,最後卻沒有得到回報,反倒是被我冷落的小兒子至今依然孝順我,但我總覺得自己對他有很深的愧疚。」
齊柚築拍拍張媽媽的背安慰道︰「張媽媽,別這麼說。既然妳另一個兒子肯孝順妳,就表示他根本不計較以前的事情,再說兒子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妳也不必有所愧疚,只要你們現在能相處愉快就好了。」
張媽媽雙手拉過齊柚築的手,疊在自己的手心中間,滿臉盡是疼惜。「妳說得沒錯,而我唯一能做的,也是盡量不給他添麻煩,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張媽媽,假如他不原諒妳,那這種兒子不要也罷。」齊柚築語重心長地表示︰「我父母車禍去世,我連想孝順的機會都沒有了……妳兒子應該懂得珍惜妳才對。」
「妳們兩個!我們是來烤肉的,拿去吃吧。」盛柏非雙手各持一串肉片遞到她們面前。
齊柚築鼻子一吸,把淚水也吞了回去。「謝謝。」
「張媽媽,我相信妳兒子一定早就原諒妳了,別想太多。」
張媽媽接過肉串,淚水不自覺地掉了下來。「柏非,謝謝你。」
「張媽媽,別哭啊,妳不是喜歡這種熱鬧的氣氛嗎?那就不要哭哦。」齊柚築拿著面紙幫張媽媽擦拭淚水。
「柚築啊,謝謝妳,像妳這麼好的女孩真的很難找了,如果沒有人懂得把握妳,妳就嫁給我兒子吧!我兒子雖然無恆產,不過事業小有成就,不會餓死妳的。」張媽媽極力推銷自己的孝順兒子。
「張媽媽,謝謝妳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張媽媽聞言立刻看往盛柏非那里去。「欸欸,我都老糊涂了,妳都有柏非這麼好的男朋友了說。那邊在唱歌,我也過去湊一下熱鬧,你們慢慢吃。」
「張媽媽的心情妤像低落。」齊柚築說道。見大伙兒都一家和樂相聚,任誰都會羨慕的,她亦然。
「放心,她待會唱個歌就好了。」
「你怎麼知……晤……」齊柚築尚未把問題丟出來,就被盛柏非拿來的花枝丸堵住。
「剛剛我們在樓上有聊一會兒。」
「下次叫張媽媽介紹她兒子給我認識。」花枝進入食道,她又可以說話了。
「妳想做什麼?」
「呵呵,要是他那顆腦袋不靈光,我就打得他開竅。」齊柚築揮了揮拳頭。
盛柏非嘆氣兼搖頭。「八年過後,妳依然殘暴不仁。」
「你才殘暴勒,我要吃玉米!」
「喏,給妳,小心燙。」
得到一個玉米,齊柚築開心地啃咬起來。
也不知是否感染了這種熱鬧愉快的氣氛,還是月圓人也得團圓,所以她特別不想一個人獨處,就算在這里陪大家喂蚊子,也覺得甘之如飴。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有家人真的很好,就算生氣,吵一吵明天又和好了,不是嗎?」
「柚築,說說妳後來的事情給我听好嗎?」他其實很早就想問這件事,只是不想破壞這份和諧,遲遲不願開口,如今齊柚築主動提及,他想也是個機會。
他相信齊柚築的改變,肯定跟她親人驟逝有很大的關系。
「有什麼好知道的?還不就那樣。」
「柚築,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們車禍去世後有留下一筆保險金給我,結果那些平常根本沒聯絡的親人統統冒了出來想跟我攀關系,有的說要幫我投資,有的說要幫我存起來,也有人要跟我借錢,反正他們就是想盡辦法要從我這里拿走錢,沒有一個人是真心來安慰我……」
「我火大了,二話不說就把保險金分別捐給孤兒院、養老院。錢一沒有,他們也沒有再來煩我。後來,我舅舅把房子收了回去,我就把我們一家人的存款提出來買下這間房子,現在,這里就是我唯一的家了。」
曾經她有錢,可換來的是教她看透無情的現實。
所謂的親情與金錢相比不過薄如紙片,風吹就飛,因此那時她壓根不想把錢留在身邊,錢再多也只會讓她想起父母的身亡,所以才統統捐出去替父母做善事。
後來出社會,更認清社會的殘忍,為了將來著想,她也變得薄情市儈,什麼正義感、義不容辭早就沒了,害她有時候都快不認識現在的自己。
齊柚築仰頭往上瞧,九樓的那盞光亮,是專屬于她的。
她伸出手,拱著手心,做出盛著東西的姿勢捧住那盞屋內的小燈--唯一屬于她的。
盛柏非握住她的手,「柚築……」齊柚築哀傷的聲音、寂寞的表情,令他十分不忍,很想好好保護她。
「聖伯納很忠心、又體貼……你當我的家人好不好……嗝……」
淡淡的酒氣伴隨齊柚築的聲音飄了出來,盛柏非這才發現齊柚築已經醉了。
始作俑者就是地上那幾罐張媽媽買來助興的啤酒。
無巧不巧地,晚會主持人又高喊齊柚築的名字,齊柚築耳朵也很尖,听見有人叫她的名字,連忙站起來喊「有」。
「齊小姐請上來。」
盛柏非不敵齊柚築的堅持,只好扶著她上台。
「現在,我們請上一個人指使齊小姐該做什麼事。」
王太太接過麥克風笑嘻嘻地說︰「請齊小姐跟她男朋友接吻好了。」
什麼?!盛柏非錯愕,而主持人繼續用高分貝的聲音炒熱場面。
「親!親!親!」有主持人帶隊,其它人更是努力加溫。這麼難得的畫面不看可惜啊!
最後,盛柏非只好順應民意,捧起齊柚築的臉,輕輕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吻,但這樣無法滿足台下的觀眾,他們噓聲連連又繼續慫恿。
「這樣不算啦……」
「對啊,要嘴對嘴!是你女朋友有沒關系,親下去!」
「親……親……親……」
平常保守的社區,一有活動,大家全都high得變了個樣。
齊柚築整個人靠在盛柏非胸前,呵呵笑著。
「對嘛!那怎麼能算接吻呢?接吻應該要像這樣才對。」話一說完,齊柚築雙手固定盛柏非的臉,踮起腳尖,封住他的唇。
登時全場靜默幾秒,接而爆出如雷掌聲。
「好啊!」
盛柏非生性保守,很快就推開齊柚築,這時她早已暈得連眼楮也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