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傻,我沒回來,你不會自己先吃嗎?我已經吃飽了,你快點吃啦!」齊柚築急急的幫他添了碗飯。
爆保雞丁、絲瓜炒姜絲、清蒸鰭魚,還有竹筍蛤蠣湯,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看了這桌菜,縱使有滿腔的氣憤也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齊柚築落坐他對面,看著他吃飯。
「你怎麼會煮飯?」猶記得以前還是她張羅盛柏非的三餐,為了讓盛柏非吃得飽,她還很用心地跟母親學廚藝。
「一個人在外面,多少也得學一點,要不然三餐都吃外面不僅貴也很不營養。」
盛柏非顯然很餓了,每一口飯幾乎沒咬幾口就吞下肚。
齊柚築忍不住叮嚀他︰「吃慢點。」
盛柏非把飯吞下喉嚨才道︰「柚築,妳今天加班嗎?」
本有龐大的怨氣,但在見到這張近似無辜的臉後,也氣不了。她想到以前也是如此,總是她氣得跳腳,盛柏非仍一頭霧水地安慰她。
「嗯,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等會兒我們再來好好聊一聊。」扔下盛柏非,齊柚築轉身走回房間。
盛柏非想到剛才齊柚築還叮嚀自己要吃慢點,內心不禁雀躍了。
她還是關心他的。
一個洗過澡,一個吃過飯,在神智都很清楚下,兩人坐定客廳後,正式宣告可以交談了。
「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要是膽敢說要復合,她一定立刻轟他出去。
「呃……是這樣的,柚築,妳也知道我有欠債,我已經把我身上最後的錢都拿去還了,因此身上只剩下到一千元,所以想說能不能……暫時借住在妳家?」
「借住我家?」齊柚築挑了眉,睨著他,「需要嗎?你的紅粉知己應該不少吧!」
盛柏非皺了眉心。「紅粉知己?哦,妳是說餐廳那一個嗎?她是我剛考上大學的表妹啦,而且我也沒有紅粉知己,唯一比較熟的就是妳了。」她果然酒醒,就忘記她問過了。
咦?盛柏非怎麼知道她說的是餐廳那一個?
「那你家人、親戚呢?」
盛柏非神情微微一僵,搔搔臉蛋後不自然地低頭,頓了會兒後才說︰「柚築,妳覺得背負債務的人會受歡迎嗎?」
「只要他勇于負責,就是勇敢,這樣的人當然值得鼓勵。」齊柚築曉得他必定受到委屈,不自覺替他抱不平。
「謝謝妳,要是我的親戚每個人都跟妳一樣這麼想,我就不需要來找妳幫忙。」
「你都沒房子住,那、那你父母呢?」
她與盛柏非交往五年,卻從沒見過他的父母,因為他們家遠在高雄,加上兩人也不確定會不會結婚,因此雙方都未曾要求過。
「我父親不小心從工地的八樓跌下來,當場死亡,我母親現在……則暫時住在高雄的朋友家里。」
「對不起,我不曉得。」齊柚築眼露哀傷。
「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我已經看開了,可我母親仍然很難過,所以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如今的窘況,要不然她會更操心。」盛柏非在說這段話時,故意回避她的目光,眼神閃爍。
齊柚築邊听邊點頭。「也是應該的。」她清楚盛柏非向來很孝順,她也很喜歡他這個優點。
「柚築,我知道來拜托妳是我太厚臉皮,可我真的只能找妳了。」
齊柚築本就吃軟不吃硬,見盛柏非如此低聲下氣,她就更沒發脾氣的理由。「你、你別這樣啦,難道你真的沒有同性的朋友嗎?」
「他們……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盛柏非很難過地說。
齊柚築听了很氣憤,「怎麼會有這種朋友?這樣還算是朋友嗎?真是混蛋!」
「柚築,房租的部分,我會想辦法的。」
見了盛柏非這模樣,害她想整治他的心情都沒了。「唉,我不幫你還算是你……朋友嗎?住下來吧,房租就免了。」
盛柏非欣喜地抓著齊柚築的手。「柚築,謝謝妳,但是房租……」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還是趕緊賺錢還債比較實際點。」齊柚築不著痕跡地收回手,給予建議。「對了,你現在有工作嗎?」
「呃……」盛柏非別開頭,再次閃避了齊柚築那雙澄清的眸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答案。
齊柚築卻以為他回答不出來是因為連工作也沒有,心中登時又是一緊。好歹盛柏非也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朋友,她說什麼都要幫上他的忙。
只是實在沒料到他會走到這一步,以前的他很守本分、腳踏實地,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會變成這樣,想來是背負債務的壓力吧!
「我記得你主修建築、輔修企管,要不要到我們公司上班?」
「去你們公司上班?」
「對啊,把你的履歷表給我,我拿去給人事經理,不過有沒有機會就不曉得了。」
「謝謝妳。」
「別再說謝謝了。」原先是想好好刁難他一番,沒想到最後自己卻幫了他,唉!
「柚築,你對我真好。」
「廢話,誰叫你是我的……朋友啊!」齊柚築別過頭,淡淡地說。情人做不成,依然可以當朋友的。
「柚築,妳的個性依然沒變,以前的妳……」
齊柚築抿抿唇,不喜歡往事重提。
「好了,別提以前的事情。我先跟你說說住在這里的規矩,客廳的廁所就讓給你用,用完記得要清掃干淨,我不喜歡地板濕濕的感覺,還有住在這里務必要保持環境清潔,後陽台有洗衣機,我明天再教你使用。既然你會煮飯,那廚房的東西我就不用教了,不知道東西放哪兒再來問我,這間是你的房間,記住哦,沒有對方的允許,都別私自進入對方的房間。書房是這間,有計算機、有書,你可以進來使用,然後,別接我家的電話……嗯,應該就這麼多了。」
「對了,柚築,我住在妳這里的事情別說出去,我不想壞了妳的名譽。」
「我、我才沒這麼蠢呢!我也要提醒你千萬別不小心說出去壞了我的行情。還有問題嗎?」
「沒有,妳說得很詳細。」許茵茵說人會變,可他發現柚築其實一點都沒變,她的內在永遠都如他記憶中那樣美好。
事情好象談完了,那是不是就該散會?她明天還要美美的去上班呢!
「很晚了,晚……安。」見氣氛有點尷尬,齊柚築連忙開口。
「晚安。」盛柏非笑著說。
齊柚築匆匆看他一眼,隨即進入房里,關上門,她馬上側耳貼在門板上,久久之後,她只听見一聲淺淺的嘆息,直到听見另一扇門關起的聲音,她才停止這種類似小偷的舉動。
拜托,她也想嘆息好不好?明明有男朋友了,這個又是她的前前前任男友,就算有難,也不應該輪到她出手相助,怎知她竟然就這麼無條件答應了!
她已經時時提醒自己不可再隨便幫助別人,為何她就是看不慣盛柏非淒慘落魄的模樣?
是因為還喜歡他嗎?
「唉!」齊柚築重重一嘆。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倘若真要她把盛柏非趕出去,她也做不到。
熟悉的「魔女的條件」旋律響起,是唐聖軍打來的。
齊柚築吸了口氣,接起手機,軟軟地應聲︰「你還沒睡啊?」
「沒有,只是突然想听听妳的聲音,我打擾妳了?」
「沒有啦,我也剛好在想你呢。」沒騙人,她真的突然想起唐聖軍,不過還沒強烈到讓她想打電話听對方的聲音。
「難得妳也會說情話哄我。」
「我不會說嗎?」齊柚築反問。
「妳總是很冷靜,害我以為妳根本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