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純,這就是妳不對了。」
「我不對?」姑姑的回答讓她大吃一驚。
「妳昨晚是不是跟他一起過夜?」姑姑也指了指滿臉失落的裴嘉德。
「我……」她不知如何解釋,「我們的確是在一起,但不是妳們想象的那樣……」
「妳只打算跟他玩玩,不想嫁給他?」
「呃……可以說是這樣。」她尷尬地清咳兩聲。
「純純,妳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
「嗄?」白純愕然,「一個女子需要對一個男人負責嗎?」
「當然啦,男女平等嘛!」眾人一致點頭。
「如果我不願意呢?」她倔強地嘟起嘴巴。
「呵呵,除非妳在明天之前能找到另一個如意郎君,否則,妳會馬上變成窮光蛋。」三個姑姑的笑容看上去很猙獰。
她們是在威脅她嗎?
她才不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姑姑們會見死不救,忍心讓她淪落街頭。就算姑姑不管她,大哥也不會不照顧她。
「妳真的這麼討厭我嗎?」一旁的裴嘉德凝望著她,輕聲道。
「我不討厭你,我只是討厭別人威脅我!」她昂頭宣布,「所以,我不會嫁給你的!」
「純純,妳肯定要這樣做嗎?」眾姑姑無奈地搖頭,「明天妳死定了。」
死就死!總比這樣莫名其妙把自己嫁掉的好!
她毅然決然把門一推,轉向裴嘉德,「耳環你已經送到,多謝,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俊顏頓時染上一抹難堪之色,本來,她可以為此得意揚揚,但心中卻不知哪里來的一絲內疚,久久縈繞不去。
沒想到她的二十五歲生日這麼快就到了,本以為還可以再逍遙個兩年,不必去想遺產的事情,可匆匆而過的時間已然逼迫她面對現實。
每年的今天,她都會收到一份神秘的禮物--一朵水晶玫瑰。
玫瑰裝在一個粉色的紙盒里,每年的今天,早上八點,都會一分不差地出現在她家門口。沒有寄件人,沒有地址,甚至沒有郵差。
她曾經懷疑過這份神秘禮物是家里人給她的驚喜,但家里人不是沒心沒肺,就是呆頭呆腦,她不相信他們做得出這種浪漫的事,
從十八歲起,一直到今天,她收到的水晶玫瑰已經八朵了。送禮物的人似乎從不打算露面,只想與她玩這個捉迷藏的游戲。
是誰這樣深情待她,卻從不讓她知道他的身分?
他?對,她相信這個神秘的人物一定是個男人,因為,世上不會有女子對另一個女子這樣好。
可她怎會如此幸運,擁有如此深情的男子呢?她身邊的男人從來只會拋棄她,不會帶給她這樣美妙的幻想。
「純純,起床了!」
正躺著把玩她的水晶玫瑰,忽然三個姑姑連門都沒敲就長驅直入,把她嚇了一跳。
「姑姑,今天為我安排了什麼節目?」白純幸福地笑,「我們去哪兒吃晚餐?妳們準備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我們是來告訴妳,張律師來了。」姑姑們面無表情地回答。
「呃?張伯伯?他來做什麼?」白純一怔。
「來沒收妳的一切財產!」
「嗄?」嘴巴頓時張大,「什麼?」
「純純,我們之前不是苦口婆心地勸過妳嗎?妳偏偏不听。唉,今天妳是死定了!」三個姑姑搖頭感嘆。
「死定了?」她仍舊莫名其妙。
「對呀,妳忘了爺爺的遺囑嗎?如果今天妳不結婚,妳應得的所有遺產都要捐給慈善機構!」
「妳們真的打算這樣做?」此時此刻,白純才意識到這一切不僅是威脅而已。
「對呀,如果我們違背爺爺的遺願,就是不肖。」姑姑們大力點頭,「我們不想當不肖子孫。」
「那好吧!」白純賭氣道︰「把我的財產全數沒收好了!」
「那妳還坐著干什麼?」三個女人一齊盯著她。
「嗄?」她不解其意。
「別忘了,這張床是白家的財產之一,妳從現在起不能踫了。」殘酷地給出答案。
「什麼?」白純跳起來,「意思就是說,要把我從這個家里趕出去?」
「對呀!」
「姑姑……」她簡直難以置信,「妳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妳們的親親佷女?」
「唉,純純,我們也不想呀,可誰叫妳不乖呢?」
「妳們幾個也沒有結婚,為什麼偏偏要逼迫我結婚呢?」她為不公平待遇感到委屈。
「就因為我們是過來人,知道當老姑婆的辛酸,所以才不想讓妳重蹯我們的覆轍呀。」她們語重心長地勸說。
「好,我走!」白純誓死不肯低頭服從,立刻打開櫃子,收拾衣服,誰知,一雙手將她的行李箱給按住。
「純純,」只听大姑道︰「這些衣服妳不能帶走。」
「什麼?」她大叫,「這是我的衣服,為什麼不能帶走?」
「因為這些衣服都是用白家的錢買的。」
「還有,通知妳一聲,妳的信用卡已經全數被凍結了,」二姑的話語更是青天霹靂,「抽屜里的現金妳也不能帶走。」
「天啊!」白純瞪著平素待她如己出的長輩,深感世事無常,人心險惡,「我要打電話叫爸爸媽媽回來救我!」
懊死,老爹和老媽偏偏這個時候到南部探親去了,害她沒有援手!
「對不起,妳不能打電話。」三姑冷酷地將電話線一拔,「除非妳能保證交得出電話費。」
「欺人太甚!」白純怒吼。
「哈哈,」三個姑媽卻粲笑如花,「純純,後悔了吧?現在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只要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妳能找到一個新郎倌,財產仍可以收回。」
「我、我去公司找大哥!」她跺著腳。
「妳有錢搭計程車嗎?家里的車現在不能給妳用了。」
「沒有錢我不會走著去嗎?」她的嘴巴翹得天高,「如果腳上這雙鞋妳們也要沒收,我就赤著腳走到公司去!」
「呃……」三個老姑婆聳聳肩,「大家姑佷一場,這雙鞋就算我們的一點心意,送給妳了。另外,妳身上這套衣服也不必月兌了,年輕女孩赤身地走在馬路上總是不太好看,會影響我們白家的聲譽。」
「呵呵,」白純苦笑,「多謝。看來除了這身穿著,我什麼也不能帶走了。」
「咦,不會呀,還有這八朵水晶玫瑰。」笑盈盈地捧過匣子,「這是你朋友送的,名義上不算我們白家的財產。」
沒想到,今時今日,她白純會窮得一無所有,只剩下這份神秘人所贈的禮物。
幸好這些年來她將它們好好珍藏!不知為何?過去人們送她的東西,她總是丟三落四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惟有這八朵水晶玫瑰,一直小心翼翼地裝在匣子里,時常拿出來觀賞。
或許,因為它們太美,或許,因為它們太神秘,每當她凝望它們,手指體會著水晶涼爽的觸感,眼中便會浮現一個個自己編織的幻想故事,思緒飛到未來。
捧著匣子,怒氣沖沖離開了家。艷陽下,放眼望向通往美林集團的遙遙大道,忽然覺得十分疲憊,走沒兩步,便覺得腳趾發疼。
怒氣很快被倦意所取代,她打了個呵欠,暗嘆自己昨晚沒有睡好,蹲到路邊。
想起從前在巴黎街頭,看到那些流浪藝人,只覺得他們好自在,此刻才深深感到,一無所有的自在原來如此讓人惶恐。
正感到彷徨無助時,忽然一輛車停在她面前。
「白純,這麼巧!」車窗降下,一張俊顏對她微笑。
見鬼!怎麼又是裴嘉德那個家伙!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