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你家那只不拱出來賺一下?」吳姊倚在葉湘兒的辦公桌隔板上,繼續對她洗腦。
「他不適合。」簡單的回答,葉湘倪繼續著著手上的新人資料以及接下來能參加的各通告名單,連頭也懶得抬一下。
「我他媽的直覺準得很,你第一天認識我?」
經紀人就和投資客一樣,成功的投資人不只功課做足,市場敏銳度要夠,有時靠的是近乎算命仙的那種直覺,感覺會中,就是會中。
吳姊在這圈子打滾那麼久,自有她獨到的目光,「不—是--」葉湘倪被盧得沒辦法,只好放下手上工作,抬起頭和她面對面,「吳姊,古斯他不喜歡人群,你要他和觀眾互動他做不來,更不用說配合節目做一堆有的沒的,他連說話都懶耶。」
「屁,難不成你們兩個私底下都比手語?」她不信的翻白眼。「每天下班電話講假的?喂!炳尼哦?來接人家!嗯!今天工作好累哦!我們等等去夜市好不好?嗯哼!回家你要幫人家按摩。」吳姊故意哮聲哮氣地學她講電話。
「屁啦!我哪有這樣!」葉湘倪瞪她,臉頰卻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火氣,紅了一層。
「哎晴,害羞捏,我們家的小圓姑娘臉皮很薄哦。」
葉湘倪被糗得接不出話來。
她才沒對古斯喊過「哈尼」這種字眼,吳姊真的很無聊。
「厚—-吳姊,你再鬧下去我還要不要工作?」拿工作出來當擋箭牌是很遜,卻也是最有用的。「快下班了,我還趕著要約會,不要害我留在公司約會好不好?亂沒情調。」她指指牆上的時鐘。
「要情調有呀,樓上道具擺一擺,看你要飯店還是酒家都有。」吳姊見招拆招,接著卻話鋒一轉。「圓,不要說吳姊唱衰,但那男的沒問題嗎?他現在住你那。」這姑娘交男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大伙私底下討論最熱烈的梗是他們兩個已經同居,而且男方「疑似」沒工作。
這講法講白點就是懷疑葉湘倪包養小白臉。
她是不反對女主外、男主內的家庭模式,但現代男女快餐愛情,結婚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證不變心了,更何況才剛交往不久的男女,她擔心這小泵娘最後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聞言、葉湘倪也難得的擺出正經的神情。「吳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公司里外都有好事者不斷向她打探,她雖然一概不理,然而八卦這種東西不是當事人不予理會就會打住,不用想也知道大伙指來傳去,會跑出多少奇怪的版本。
「男人還是該有個工作,賺多賺少無所謂,基本溫飽總得顧。」
「他有在做事。」明知古斯的情況沒得解釋,但她就是忍不主月兌口為他辯駁。
家里的事都是他在做,職業管家的薪水可不見的少到哪去,而她不過是房間讓了塊地方讓他睡,三餐多算一份而已,要說誰佔誰便宜還沒個準。
她不喜歡听見他被看低的言論,她會感到超、級、不、舒、服!
「做什麼?做家事,然後領你的薪水?」吳姊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緩和了一下語氣。「圓,吳姊看你從讀書到進社會,知道你夠聰明,但感情這事難講,再怎麼理智的人,終究可能栽在情關上,總要留點後路,別到頭來什麼都沒了,年輕有本錢也不該這樣浪費。」她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今天就暫時這樣,工作的事你還是叫他考慮看看,算你現在賺得夠花,老本還是趁早存,將來會輕松些。」
吳姊說完,轉身回到她的辦公室,留下葉湘倪讓她自己冷靜想想。
看著老板離去的身影,葉湘倪的臉色由凝重漸漸放松,最後朝那闔上的門扮了個鬼臉。
死老奸,誰不知道她玩的是哪一招,黑臉白臉一起扮,當葉湘倪有那麼好唬哦?
「搞我咧。」她低聲哼氣。
其他人或許不了解,但她跟在吳姊身邊太久,也見過太多情況了,哪會不知道吳姊為了簽到想簽的人,什麼戲碼都嘛演得出來。
在她猛皺鬼臉的此刻,辦公室門被敲了兩聲後推開。
迸斯恰巧見到她擠成一團的鬼臉,低笑道︰「我到外面等你?」
「不用,時間剛好。」她吐吐舌。「等我一下哦,我收個東西。」她將桌上資料分類,一些歸檔放回架上,一些塞進包包內。
「走吧。」她朝他伸出手。古斯牽過她,另一手順勢接過她的大包包,掛到自己肩上。
今日葉湘倪準時下班,時間尚早,兩人來到東區商圈選焙造型師友人的生日禮物。古斯在這世上第一套能穿出來見人的衣服,就是對方友情贊助。
七彩的霓虹燈光,擁擠的人潮,古斯對這類氣息混淆的地方向來不愛,但葉湘倪一路上挽著他的手,整個人往他身上側靠,手臂上的柔軟觸感已足夠讓他將周遭的一切全忽略掉。
兩人來到巷弄間一家裝滿古典的精品店。
「古斯,你覺得這個怎樣?」在黑色枝柳交錯織成的密網前,葉湘倪勾起一條垂掛在上頭的銀鏈,側頭詢問他的意見。
他挑起兩眉,笑笑。「我沒意見。」他不認為自己對女性飾品能有什麼寶貴的見解,況且這鏈子也不是要戴在她身上,就更沒感覺了。
「那我只好自己挑嘍。」
會妨礙她挑選飾品的障礙物自動退到一旁,古斯看她一會兒拿起項鏈瞧,一會兒又拿起耳環放在耳旁比劃,再玩玩材特殊的梳妝包,像個好奇寶寶,什麼都要去模一下。
女人真的對可愛的小東西無力抵抗。他想起書上也提過這點。
「小姐,請問這能試戴嗎?」葉湘倪突然從飾品堆中抬頭,朝一旁的店員問。
得到肯定的回應後,她拿起一條帶有好幾顆小小巧草莓墜飾的銀鏈往手上掛。
「天呀—-好可愛……」她小聲尖叫著。
迸斯看著她的舉動,會心一笑。
他記得湘倪說過,她很喜歡可愛的草莓圖案,每回見到草莓的文具、草莓的衣物、草莓的小飾品都會瘋狂。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些,她平時用的是全素面的高雅文具,打扮則得考慮工作活動的方便性,就算休閑,也是盡量找偏成熟的款式,反之可愛的東西在家里以外的地方都與她是絕緣體。
買回家里卻用不到的收藏越積越多,最後在怕浪費的考慮下,她也不得不學會節制,最後干脆不出來逛了,省的看了長怨念,她掛著手鏈東瞧西瞧,一雙眼水汪汪,看來像是舍不得放下。
全鏈銀制,草莓也只有中間兩、三顆上了點粉色,其他全是純粹的原色,讓鏈子的雅致感完全壓過了可愛的墜飾。
「這條可以戴著上班耶……」難得見到感覺不只是可愛的草莓飾品。
迸斯來到她背後,「買這條?」
湘倪雙眼往上吊,將手鏈的售價標簽翻給他瞧。「買不下手。」小小一條鏈子要六千多塊台幣。「項鏈三千多,這條要DOUDLE。」她不敢苟同地皺皺鼻子,預算不夠。
扁著唇,她萬分不舍的將手鏈月兌下,拿起挑好的項鏈往櫃、結帳。出店門口前,還回頭多瞧了它好幾眼後,才終于踏出店家。
唉,好不容易看到一條掛了那麼多顆草莓,還不會感到太可愛的鏈子說……
回家的路上她都沒再提起,但她表情像戰敗的公雞般喪氣。
迸斯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里。
六千多……貴到買不起嗎?他心中是有些疑惑。
被她一語成讖,至今他對錢還是沒概念。他照她說的,坐捷運比小黃省、搭公車比捷運省,所以除非她拉著他坐捷運、招計程車,否則自己行動時則走路或搭公車,出門買她交代的用品,也是依她說的買最便宜的那項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