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瑞士
別墅內,一位美麗嫻靜的少婦站在窗口,默默欣賞著日落。
薄暮下,天上的白雲漸漸被染成了褐色。火一般的太陽剩下最後一點軀體,還逗留在山頭,余輝映在水面上,把寬廣的河水變成了一幅五光十色的水墨畫,一道道金的、紫的、紅的顏色閃閃發光,嫵媚且亮麗。
慕思看著這奇妙的一幕,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愁意,不知香港的落日會不會也一樣美?他會不會也站在窗邊和她一樣欣賞日落?
歲月匆匆,一晃眼三年過去了,她已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生活了三年,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屬于自己的家?
在這三年中,慕思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曾經經歷過的悲痛更讓她遠離以往的一切,繼續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
三年的歲月,慕思和星翎培養了一種奇特且深厚的感情。她們名為姑嫂,其實更像姊妹,互相關懷、互相依賴,視彼此為自己最親的人。
星翎自小失去母親,被古板的馮太太帶大,習慣的是主僕之情,從未遇到過一個真心真意愛護自己的人,也從未嘗試去關心他人。
慕思的出現,讓星翎重新走回屬于自己的美好花季,使她真正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因此星翎感激慕思,對她所說的每句話都言听計從,從不違背。
而慕思更感謝星翎,她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習慣了照顧她、愛護她,從未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自己該怎麼過下去?
所以當星翎向她哭訴冷天彧要將她送到英國時,她呆了、慌了、傻了,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希望、變了顏色。
三年來,他在亞洲,她在歐洲,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他來了,兩人也是形同陌路,再沒有同床共枕,他總是睡在客房,也總是來去匆匆。
每逢過節或她和星翎生日時,他會送好多禮物給她們。每當那時,慕思都恨不得拿起話筒向遠隔重洋的他大叫︰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可話到嘴邊,自尊心總阻止她說出口。
去年春天,雪兒和沈志遠結婚了,這是冷天彧為她做過的所有事情中,唯一令她高興的。
他派人送了好多照片過來,新娘子雪兒打扮得漂亮極了,從她和沈志遠發自心底的笑容就可以知道他們有多幸福。慕思由衷地祝福他們,可是……自己呢?
他已經不再愛自己了……慕思一想到這個就痛苦萬分,一對夫妻三年中形同陌路,這還叫夫妻嗎?
他不再需要她,從他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總是離她遠遠的,生疏冷淡;即使偶爾不小心踫到她的手也會馬上縮回,就好像她是個陌生的女人。
慕思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往日的甜蜜不復存在,她的心也傷透了。也不知道自己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以前有星翎,她可以一切為了星翎,不去想有關他們的事。但現在,她不能再軟弱,也不能再逃避現實。
她低頭盯住自己手指上的結婚戒指,是的,是應該為自己爭取一些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砰」一聲,冷天彧的拳頭砸在書桌上。猝然掃落書桌上的文件、酒杯、話機等等。一邊的杜斂辰倏地跳離暴風圈,免受波及。
「出什麼事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沖動?」杜斂辰瞅瞅牆角破爛的話機。
罷才冷老大一言不發的接了一通長途電話,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接下來的欣喜,再到最後的暴跳如雷,使杜斂辰有如浸在「三溫暖」中,整個人忽冷忽熱。
不用說,一定和遠在天邊的慕思有關。時間一長,他模清了一個規律,只要和慕思有關的事發生,冷天彧鐵定會立即失去理智。
「該死的!慕思要跟我離婚!」冷天彧臉色鐵青。
「喔?」杜斂辰的表情平靜如常,似乎早料到有這一天。
「這在你意料之中?」冷天彧一眼察覺。
「你把人家送到瑞士,一丟就是三年。要換了其它女人,老早就跟你拜拜了。慕思算是給足你面子了,現在才提出來。說吧,你打算怎麼辦?」杜斂辰嘆口氣,直接進入正題。
「我不會離婚的,她想都不用想。」冷天彧語氣冰冷,剛才他接到慕思的電話時,又驚又喜,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然而慕思只說了兩句話,頭一句是︰我要跟你離婚。第二句是︰請你盡快過來談談細節。
接著就掛斷了電話,讓他拿著話筒發了好一會兒愣,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慕思要跟自己離婚!
她怎麼敢對他說這句話?他是那麼愛她、在乎她、生怕失去她,才會強忍著離別的痛苦與思念,將她送到瑞士去。
在這三年中,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夢中見到她、與她說話、與她親熱,那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
可是現在她竟然不要他了,他怎麼可能冷靜得了?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冷天彧大步向外走去,杜斂辰自身後叫住他。
「等等,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他站住,並未回頭。
「你說你愛慕思,到底愛她什麼?」
冷天彧沉吟幾秒鐘後,低聲說︰「慕思對于我的意義,不僅僅是個美貌的女人。她是我心靈停靠的港灣,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會有寧靜的感覺,才會懂得什麼是幸福……」
「我懂了,你快去吧!」杜斂辰動容了。
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身影,杜斂辰發現自己真的懂了,天彧對慕思的愛不是普普通通的男女之情,而是心靈上的歸附與依托。
人生在世,找一個自己真正愛戀的人很難,一旦找到了,就絕不能放手。那麼他自己呢?屬于自己的港灣又在何處呢?
頭一回,杜斂辰覺得自己很孤單。
第十章
當冷天彧乘直升機到達瑞士的時候,已是午夜了。
別墅上下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夢鄉暢游。突如其來的馬達轟鳴聲在屋外的草坪響起,接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眾人,紛紛披衣起床。
一打開大廳的門,就看見神情冰冷的冷天彧站在門外,身後跟著勒毅等幾個心月復手下。
「少爺,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三年前跟著風慕思同來這里的女佣吃驚地叫著,「夫人已經睡下了,她有些頭痛,你別去吵醒她。」見冷天彧沒有理會自己,徑自朝樓梯走去,她又嚷道。
她的眼里、心里一向只有慕思,誰的帳也不賣、也不懼怕其它人,也許這就是冷天彧要她跟著到瑞士的原因吧!
「勒毅,不許任何人上來。」冷天彧卻一點也沒有停步的打算,邊上樓邊命令道。
「是!」勒毅攔在樓梯口,女佣與其它人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了。
二樓一層除了一間書房,其余全是客房。慕思和星翊的臥室在三樓,冷天彧沒在二樓停留,直接上了三樓。
整個樓層靜悄悄的,臥室門緊閉。看來剛才直升機降落的轟鳴聲並沒有吵醒夢中人,一切顯得那麼安靜。
冷天彧站在主臥室外,稍稍猶豫了一下,伸乎將門打開。
房間里只點著一盞桔黃色的壁燈,柔和的燈光使屋子籠罩上一層溫暖的氣息。大床上,慕思安靜的閉著眼楮,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她竟然還能睡得這麼安穩?冷天彧握緊拳頭,眼眸中罩上一層怒氣,一步一步向著大床走去。
他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