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妮沒法加進他們的談話之中,並不是因為他們太粗魯,而是因為她並不是他們記憶中的一分子。她看著城市一閃而過,心里想,這也許是未來的一種預兆。
她非常清楚地認識到,她永不可能再擁有杰斯的全部時間;總之他會非常忙碌。自從上直升機以後直到從機場出發的二十分鐘開車時間里,她都在真正懷疑;杰斯是否能留一丁點兒時間給她。
「我們在丹佛設立一個臨時指揮部。在當局停止搜尋以前;我們可是有一大軍團的搜尋入員呢!」托尼說道,「你知道格蘭,他從不相信誰能把事情干好,除非他自己去控制局面,所以他只好什麼事都自己干。」「達妮還常說鮑勃肯定會找她,哪怕地球凍成個大冰坨子呢!」杰斯說道;「我知道你和格蘭肯定會在那兒找來找去。」
「格蘭和鮑勃怎麼也不放棄。哪怕是當局方面已經收兵了,也要干下去。」她听到托尼說道,「格蘭毅然決然。可是史蒂芬斯,噢;天哪!」他簡直是發瘋了。他甚至拒絕承認,再也找不到你們了!」
托尼叮著窗外看了;會兒然後轉向杰斯,「飛行員出什麼事兒了?」「在失事中喪生了,」杰斯說道,「我埋了他。」
「上帝呀,」托尼倒吸了一口氣,這麼糟?」
「糟透了。」杰斯的回答很直率。
「我們得通知警方,你也得作個口供——你們倆——發生了什麼,還有輿論方面……」
「……又是個重大事件,我知道。」杰斯氣惱地說。
「史蒂夫•簡寧斯怎麼樣?」達妮插話。
「對,那小家伙怎麼樣?」杰斯響應達妮的提問。
「你能相信吧,他好多了?」托尼反問。
「他倒不錯。還要安排我到愛爾博塔去,是嗎?」杰斯問道。
「現在?」托尼嚇了一跳,「出了這事兒,你怎麼面對公眾?怎麼向他們交待?好了,沒有安全保障,你可不能隨便出去,更別提到加爾加利去了。能不能去個長途電話?」
「另外,」托尼繼續說道,「你也沒什麼時間。格蘭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他在編排計劃,把住最近的一段時間把失去的日子奪回來,還要召開新聞發布會……我不知道他給沒給你留點喘息的時間呢?」
托尼所說倒是有些預見性的。他們一走進曾經作為搜尋杰斯臨時指揮部的那問旅館套房,杰斯就給圍得水泄不通。都是一伙好心人——都是他手下曾經配合搜尋或一刻不停監听無線電的那些人。他們把達妮冷落到一邊。他們就想看看杰斯,和他握握手,或是拍拍他的背。達妮想去鮑勃那邊,但無論如何也未能穿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于是只好作罷,她只能讓他到她這兒來。
「你還好嗎,親愛的?」鮑勃問道,將她拉進他那像熊—樣的懷中。
「先別問我,你怎麼樣?我知道你焦灼得暈頭轉向。你的血壓怎麼樣?」
「我?我挺好的。我可沒墜機並且在荒野中呆幾個星期呀!」鮑勃將她推開,上下打量她,他坦然地抹去眼中的淚水,又將她擁進懷中。「你看起來好像沒受什麼傷害,也沒有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相信吧,」達妮笑道,「你根本用不著去自由市場就能買到吃的呢?」
「不用,真的?」鮑勃又抱住她,「非常高興你回來,親愛的。」
「我也是。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格蘭把這整個的行動計劃得像是一次戰投似的。我什麼都不敢做,恐怕擾亂了他的計劃。」
晚上剩下的時間開了一個戰略性的會議。達妮觀察了格蘭的行為,承認格蘭•米歇爾確是業務中的行家里手並能贏得良好的信譽。他幾個星期以前就擬定了成功回家的計劃,剩下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去完成它們了。杰斯被卷進了會海之中,達妮自然不屬于他們之列。達妮先前所預感的種種輕微的焦慮現在則變成了對末來的—種潛在的不祥預兆。
幾個鐘點之後,杰斯抬起頭來,環視室內問道,「達妮去哪了?」
「達妮?」格蘭聳聳肩,「我不知道。好了,杰斯,我想……」
「誰知道達妮在哪兒?」杰斯問道。
「我想她出去了。」托尼手下的人答道。
「一個人?你就站在那兒讓她出去了?」杰斯問道。他簡直不敢相信。
「沒什麼理由不讓她出去。沒人告訴我們要看著她。」
「哼2」杰斯抓起夾克。
「你去哪兒?給我坐下,我們還沒完呢。」格蘭說道,「我們還得決定……」
「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干吧!」杰斯抬腳朝門口走去。
「等等,杰斯。」托尼拉住他,」讓我……」
「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還有,托尼,」杰斯轉向他的表弟,記住,她對我非常重要。」
他盯著托尼,直到在他的目光中看到理解的表示。
「那我和你一塊兒去;」托尼說道。他承認了杰斯應該關心照顧達妮的權利。
他們一起找遍了大廳、餐廳、酒吧及地下室,最後他們才看到她站在院子里的一堵矮牆邊。托尼後退了幾步。」杰斯松了一口氣,向她走去。
達妮抬頭向杰斯微笑著,」嗨!」她溫柔地問道。他把她樓進懷中,她在他的懷中扭動著。
「你在這兒干嗎?」杰斯上下不停地撫模著她的胳膊和她的肩膀,讓自己相信她真的就在身邊,他真的在擁著她;他無法描述他抬頭看到她不在時的那種焦急心情。
「你太忙了。」達妮聳聳肩,」你注意過嗎,城市多糟雜?」她低聲說道。「今天下午我從機場回來時就注意到了。我猜想那種噪音永遠不會消失,它……」
「怎麼了,寶貝?」杰斯听到她壓抑著的抽泣聲。他用雙手捧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把她按到肩膀上。現在他完全理解了她並且意識到她勇敢而直率的外表下面埋著一顆受傷的心。
他怎麼了?他對他杯中的女人感到一種至高無上的柔情,一種強烈的涌向心頭。他要咽下她所有的傷害與恐懼——讓它們都消失無遺。
「我怕極了!一切都變化這麼快。一分鐘前我們還在山谷中,又一分鐘我們乘飛機回來。的確是我們所希望的……我所希望的……但太令人不可思議,並且……」
「太亂了?」杰斯椰楊道,輕輕吻著她的頭發。
達妮雙臂環著他的脖頸。「對,太亂了,況且這麼臭!」
「被攪亂的可憐的城里妞!」杰斯低聲說道。
他們相互依偎,各自都因對方的出現而頓覺暢快。
「達妮……」
「杰斯……」托尼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聯邦警察局長到這兒來,要關于飛行員的供述。」
第十章
德克薩斯,休斯敦
6月3日,下午8︰30
位于休斯敦南部的霍比機場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巨大的泛光燈將整個場內照得如同白晝。格蘭•米歇爾專門挑選來進行「歡迎回家」的官方來訪的幾位記者在煙幕室內高度緊張地等著。其他一些不受照顧的一般記者和攝影記者——當地的、國內的、國際的——都在外面的混凝土跑道上推推操操地尋找有利位置。
一只「好年成」飛艇飄浮在頭頂。
榜蘭•米歇爾輕輕地松了一口氣。除了他跟機場的官員們協調時有點混亂,一切順利就緒!這些無知的傻瓜們竟要杰斯的「里耳」飛機在飛機跑道上滑到終端舉行歡迎儀式。他費了九牛王虎之力才說服他仍那樣如仍如何地不切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