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羅家人指責我不公道。」
丹絲突然發現不必為此向洛克道謝,她隱隱有種感覺,洛克和她索未謀面的家人之間有過節,但是此刻她為自己惴惴不安,實在無暇顧及這麼多,何況她是真的很高興有麥洛克在一旁相陪。
大理石磚地板響起一陣腳步聲,丹絲回頭,見到兩條著一身黑色晚禮服,儼然不可侵犯的人影大步走過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跑上門來,麥洛克,」兩人之中那個有著白花花胡子的老者說道︰「好大的膽子!」
他那衣裝革履的同伴,年約三十來歲,長相英俊,頭臉修飾得十分整齊,卷曲的金發細心的梳向前,遮蓋在那毛發稀薄的部分。「如果你是到這兒來吹噓你那所謂創紀錄的船速——」
「我這不是交際酬酢,兩位先生。」洛克尖銳的打斷他的話。
「而是我一向不在家里談生意。」老者白花花的胡子嚴峻的糾成一團。
「慢著,亞利叔叔!」他佷子的眼神忽地變得銳利起來。「你是來談月兌售奧德賽的事嗎?別以為你可以拿這些高船速的不實傳言哄抬價格。」他對洛克道。
洛克的笑容很僵。「奧德賽的事等地獄毀滅時再說吧。」
「那麼我沒理由讓晚餐冷掉。」亞利不悅的說,瞄瞄背心前的金表,一副浪費大好時間之態。
全然被忽視的丹絲,在一旁吃驚而忘神的望著洛克,只見他頰上冒出兩團火氣,但他始終沒有發怒。
「我不是來和閣下相互侮辱的,羅先生,」洛克僵聲說︰「我之所以踏入這棟屋子,是依約送來一位乘客,我們麥家一向講信用。」
他的弦外之音激怒了羅亞利的佷子——怒基。「你他媽的住口!」
洛克拉住丹絲把她往前一推。「這位姑娘今天隨伊莉莎號到港,如果我是你,我會特別注意她的伙食問題。」
「姑娘?你在開玩笑!」怒基皺皺他那管挑剔的鼻子,覷著丹絲油膩的毛衣、褲子。「這個……人是誰?」
丹絲不悅地瞄他一眼。「你是羅家人嗎?」
怒基拿那種假如一張椅子、一只暇螟或是一只月兌鞋器突然說起話來時他會有的吃驚表情看著丹絲。「冒失鬼!我不知道這對你有什麼不同,不過本人確實是羅家人沒錯。」
「要是有人想和羅家攀關系,我會勸他三思而後行。」丹絲咕噥道,听見洛克發出只能稱之為嗤笑的聲音,可是當她懷疑的看他一眼時,只見他面無表情。
「小泵娘。」亞利不耐煩的開口。「你有話要說就快說,我的胃口受不了再拖延。」
丹絲打量老者銳利的咖啡色眼楮和布滿皺紋的面孔,想找出似曾相識的線條。「你就是羅亞利?」
「我是。」
她深呼吸。「我是羅丹絲,我父親是羅吉姆。」
亞利的眼神頓時變得和他足下的大理石地板一樣冷硬。「不可能!」
丹絲抬高下巴面對挑戰,帶著微微的海島口音答道︰「不可能?那就不對了,爺爺,我母親雖然是信奉火神的那一族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體內有著和你相同的羅家血脈。」
「不」亞利搖頭,而怒基則一臉迷惑。
「可是——」
「安靜!」亞利喝叱,轉向洛克。「怎麼,令尊對他老伙伴的怨毒遺留至今,讓你玩起騙局來了嗎?你圖的是什麼?我懸賞找尋找兒子下落的賞金?你已經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了?」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洛克生氣的說︰「使這種小伎倆不高尚,也沒什麼快感可言,等時機到了,我會用我的方法治你,至于目前,我只不過送一位乘客到她的最後一站,她自稱是誰都與我無關。」
亞利尖酸的說︰「你中你父親的毒太深了,居然企圖利用這種可悲的方式來打擊我,我花了二十五年的光陰才接受事實;我兒子早就死了。」
「這是事實,」丹絲低聲道︰「我十歲那年得了傳染病,在我發燒昏迷的當兒,我父親患病逝世,我們住的蔗糖殖民地的牧師說生死有命——」
「胡扯!我兒子葬身大海。」
丹絲搖頭。「他的尸骨埋在拉哈那的教會墓園」’
「這是可以查證的。」洛克指出「還是你膽怯不敢查證?」
「出去!」亞利氣得吹胡子大喝。「把這小騙子帶走!怒基,送客。」
「馬上辦,叔叔。」怒基踏上前。
「你像個小女圭女圭大吼大叫的,」丹絲凝立原地不動,一副不以為然的口氣。她從毛衣內掏出一枚懸在頸上的橢圓型銀墜子。「或許這東西能讓你心平氣和一些。」
亞利僵了僵,然後從她手上搶過銀墜子,說話的音調不再有力,而是負載了多年的哀戚。「你打哪兒弄來這東西的?」
「它一直掛在我脖子上,把它打開,里面有兩張肖像——」
「我知道里面有什麼。」
「亞利叔叔!」怒基叫道,憤憤瞪了丹絲一眼,再轉向眉心結得和怒基一樣緊的洛克。「您不會——」
「別吵!」亞利顫著手打開銀墜子,里面瓖了兩張小小的肖像,他的氣息變得喘急。
丹絲打量高大的老人。「你的長相和我爸爸不太相似。」
「是的,」亞利哺哺回答,指尖輕觸肖像。「吉姆長得像他媽媽,心腸也和她一樣軟,這相片就是她,她在死前把墜子給了吉姆,要吉姆以後交給媳婦。」
「他是給了我媽,我媽死後,它就留給了我,」丹絲低頭瞄著肖像。「這位女士就是我女乃女乃?我一直在懷疑。」
亞利偷偷覷了怒基和洛克一眼,「啪」地一聲把墜蓋蓋上。「不,我覺得她很面生,如今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哦。」丹絲失望的把墜子接住,它仍留有亞利手心的余溫。
「丹絲,」羅亞利喊著她的名字,雙眼迸出疑似淚濕的光芒。「吉姆的女兒,瞧瞧她,我的天。」
丹絲突然間被亞利擁住,面孔被按在他高級毛料外套之上,她嗅到芋草、自律果和薄荷的氣味,感覺到他的肩膀在顫動。她覺得壓力好大,他的情感吞沒她,他的貼近又挑起舊日的恐懼和絕望,她感到驚慌,拼命想掙月兌。
「叔叔,」怒基大叫。「您不會把這騙局當真吧?」
「自制,佷子,」亞利揮開抗議的他,對丹絲露出笑容。「她有吉姆的銀墜子,我到哪兒都認得出它。」
「這其中可能有許多原因的,包括她是個偷兒在內!」怒基的臉孔漲紅了。「這太荒唐了,她分明是個騙子,和姓麥的勾結企圖拐騙您的財產。」
亞利危險的覷起眼楮。「小心點,怒基,我可不受你侮辱。」
怒基激動得無法自制。「可是您瞧瞧她,叔叔!一個知道些往事,利用它來行騙的野丫頭,這些海島上的女孩素行不良,人盡皆知,她們赤身的游到船邊去同咱們的船員求歡。」
丹絲听得痛苦的起了一陣顫抖,亞利對佷子大蹩其眉。「夠了,小子。」
「您是個聰明人,千萬不能上這種當。」
「我們听听她怎麼說。」亞利堅決的說︰「你為什麼隔了這麼久才來找我們,丹絲?」
「我對你一無所知,」丹絲回答道,痛苦穩定了她。「我媽死時,我年紀還小,十歲那年,爸爸也撒手人籌,他若是曾經談起你或這地方,我也沒有印象,而甘庶園教會學校里也沒人能告訴我有關爸爸的事。」
「那麼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們的?」怒基質問。
「從麥里南那兒知道的。」
「我就知道。」怒基尖酸的說︰「根本就是一群騙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