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她良久才說︰〞我不到一個鐘頭前離開他家時,他看來跟你一樣地健康正常。〞
他既然這麼說,可見路克平安無事,她松口氣安然坐下。接著窘得全身不自在,她
竟然把深藏內心的真情透露給路克的好朋友。稍微鎮定後她喃喃道︰〞請坐!〞
他以笑非笑地坐下,雙手夾在膝間,目不轉楮地審視她,猶如在法庭上審視證人。
〞路克說你要離開這里,到別的地方去當牧師。〞
煙翠語氣平淡、不溫不火地說︰〞芮先生,恕我直言,你該不是為這事才來找我吧!〞
他向後靠坐,眼楮依然盯著她︰〞路克要知道我來找過你,準會宰了我,可是我又
非來不可。等到禮拜天早上,路克是被兩個合伙人陷害的消息一發布,新聞媒體可有得
忙了。〞
煙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看著他。他則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得意。
〞我就知道!〞她歡呼道。她忘情地站起來,奔向同時站起的老查,擁抱他。她喜
極而泣。〞不知怎地,我就知道!〞
她踮起腳尖吻他面頰︰〞謝謝你為他做的一切!〞她說時不禁熱淚盈眶。〞審理時
我就懷疑是合伙人陷害他,可是其他陪審員不相信。路克一定很高興吧!〞
沒想到老查反而失去笑容,慢慢放開她,再掏出手帕供她拭淚。〞怪就怪在這里,
他並不覺得高興,所以我才來找你。〞
〞怎麼會呢?〞
〞如今親眼見到你的反應,我也覺得很奇怪。據路克說,你是嫌棄他坐過牢才躲著
他。但既然你一直都相信他是無辜的,可見你並不嫌棄他。我只好多管閑事,想探詢你
要離開阿布夸克市的真正原因。〞
煙翠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問她。她走回座位,仔細思量。她不想將痛苦心事──包括
對路克曖昧態度的不安全感,及無神論者與終身職業牧師無法結合的無力感,向老查傾
訴。
〞教會規定牧師要輪調至不同的教區服務。〞她低頭看自己的腳。〞我知道路克以
為我是在乎他坐過牢,其實這件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靜默一陣後,老查說︰〞我相信你,那我就不多打擾了,預祝你履新順利。〞
他一走,多莉就溜進來。〞他長得不錯喔!我對紅頭發也沒偏見,他要干什麼?〞
雖然心中傷痛,但煙翠卻興奮得想向世人大聲宣布路克是清白的。
〞太棒了!〞多莉听時低聲嘆道。〞最神奇的是你一直相信他。那些平時歧視他的
人這下可丟臉到家了。小翠,我覺得你一向我行我素,不受旁人意見的影響。但是等你
和阿路結婚以後,這脾氣可得改一改。〞
〞結婚……〞她臉色蒼白。〞我已經說過我為什麼不可能嫁給他的原因,我和阿路
之間完了。〞
〞我有話跟你說,牧師。〞多莉溫和的語氣,不容她違拗。〞我在你身上學到了難
忘的一課,那就是︰信心帶來奇跡。只要耐心等候,黃河也有澄清的一天,就算我懇求
你,下禮拜再考慮去阿拉斯加的事嘛。〞
煙翠猛吸一口氣。〞早走或晚走有什麼不一樣?〞
〞等到下禮拜一,你就知道不一樣了。順便跟你講,幾分鐘前我收到一個大紙箱,
收件人是梅牧師,要拆開來看嗎?〞
〞我們一起拆。〞她知道自己一定沒法專心處理公文,況且練球時間也快到了,干
脆去幫助多莉工作。〞怎麼回事?〞她自紙箱中拉出一捆藍白相間的運動服時,喃喃自
問。〞幾天前開會時還說沒錢做制服,沒想到等咱們上場時還有這個。〞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這些衣服是誰捐的,〞多莉使眼色。〞你知道的嘛,只有一個
人有這個動機和能力?球隊添購這麼漂亮的運動服。〞
煙翠緩緩點頭。無疑地,多莉指的是路克。其實她一見運動服就想到路克了。〞孩
子們可要樂壞了。〞她喃喃道,對路克的愛意又加深了。
〞球隊穿上這些衣服,咱們全教區可有面子嘍!〞多莉的評語把她拉回現實。〞明
天早上,大家都會到球場幫你們加油打氣。我可以下班了嗎?〞
〞你說呢?〞煙翠笑著逗她。〞幫我去發運動服,好嗎?〞兩人捧著滿懷的衣服走
進體育館。除了路克和凱西之外,球員全在。煙翠好不失望,幸好大家全心注意著運動
服,也沒發現她的落寞神情。一時間球員們歡欣喧鬧著,直至找到合身的運動服才肯安
靜。多莉向她微笑示意後,先回辦公室。
孩子們全聚攏在煙翠四周向她道謝,她搖搖頭。〞不用謝我,要謝你們的教練。大
伙兒坐下來,我有事情宣布。〞
嚴肅的聲音果然使大家靜默下來。但煙翠一宣布路克被冤枉的真相後,全體都高興
得跳起來,整個體育館盡是口哨與喝彩聲。
〞我很能體會你們的快樂,所以明天好好地打一場球,算是向阿路最好的謝意。如
丙凱西不能來──〞她跟麥德使了個眼色。〞那我們就只有盡人事、听天命了。瑞吉,
阿路還沒來之前,你先代理一下。〞
大家繼續練球,沒多久之後,多莉跑回體育館通知煙翠說,珀娜正在醫院陪母親安
排第一次的化學治療。想請問牧師可否前去幫助她們,直到治療結束。
煙翠再度召集球員,告訴他們說她有事先走,如果趕不回來,她明天早上八點三十
分會到中央高中的比賽場地與大家會合。想要措便車的人晚一點可以打電話給她。孩子
們默默地點頭,並祝珀娜的母親早日康復。
她趕回辦公室換上外出服與便鞋,系上白領,抓了皮包就往車子奔去。她剛上馬路
時,自後視鏡中看見一輛BMW駛進停車場。
路克一定看到了她的車,他不按喇叭也不尾隨她前進,明示他有意與她劃清界線。
煙翠原本很想停車下來,恭喜他洗刷罪名,並感謝他捐贈運動服,但有鑒于他此種拒人
于千里之外的態度,遂打消了念頭。她踩下油門加速趕到醫院,痛苦依然糾纏不去。她
自己都深陷苦海了,怎麼還能去安慰受苦的人?
〞珀娜?〞煙翠喊著坐在家屬等候區的珀娜。〞我以麼令堂不會接受化學治療的。〞
〞我也很意外啊!但自從幾天前海倫來看她後,她就改變主意了。〞珀娜滿眼淚水。
〞是你要海倫來看我媽的?〞
〞是的,海倫也正在接受化學治療,我認麼她比較能說服令堂。〞
〞果然有效。〞她說時以面紙拭淚。〞謝謝你,牧師。醫生說治療後,癌細胞幾乎
可以殺光,我媽就有救了!〞她感激地擁抱煙翠。〞我實在很不願意打擾你,可是我媽
希望治療完畢後就能看到你。〞
好消息確實有治療效果,煙翠暫且把自己的苦惱拋在腦後。珀娜的母親見了她很愉
快,她的心情也出奇振奮。
三人圍著說話,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煙翠送她們上車,並允諾近期內到府上拜訪。
她隨即驅車前往凱西家,但沒人在家。回到體育館想找路克他們,卻見大門緊鎖。
折回辦公室換衣服後便直接開車回家。她打電話給麥德,沒人接。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給
球員,才知道全體球員都尚未返家,大概是路克帶大家去了什麼地方。
錯過了球隊的賽前聚會,她覺得很過意不去。就寢前電話來了不下十通,但沒有一
通是孩子們打來的,全是有關教會的公事。其中有一通是保祿打來的,可見多莉已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