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鑰匙,謝謝。」樊御看也不看她一眼。
「小姐,你拿得出來比這位先生更高的價碼嗎?」吳新吉問著。
「我……」沒錢。
「那就對不起嘍。」吳太太說,打開抽屜將鑰匙拿了出來。
苞見大勢已去,而外頭又是狂風又是暴雨,林意真心中十分著急。
不行哪,得想個辦法哪……
「等一下!」林意真吸了吸鼻子,用她黑輪眼直視樊御︰「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我們母子在台風夜流落街頭嗎?你在外頭拈花惹草,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不要孩子沒關系;反正都為你打了三個,我可以再為你打一個。想離婚你就說一聲,我可以大方放你走,但是因為這樣就不承認我是你太太,你不覺得你的手段太卑劣了嗎?」她淚眼汪汪地望著樊御。
喝——吳新吉夫婦倒抽了口氣,原來是有隱情的啊,好個負心漢哪。
「你在胡說些什麼?老板,快給我房門鑰匙!」他口氣不耐,壓根兒不理會身旁那個瘋婆子。
這樣的肢體語言在吳氏夫婦解讀之下馬上被視為負心漢心虛的表示。
吳新吉夫婦對看了一眼,有默契道︰「不給。」
「年輕人哪,有話好好講,怎麼可以打老婆?更何況她肚里還有你的孩子哪……」唉,他們終於知道這位可憐小姐的黑輪怎麼造成的了。
「她不是我太太,我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樊御額上青筋抽動。
「請你們不要責備我老公,他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走錯了路……
喝,話都還沒說完馬上收到一枚超強力寒冰眼瞪視。
「你有種再給我演看看……」
林意真識相地閉起嘴巴,她將氣急敗壞的樊御拉到角落︰「大叔,中國人有一句話說‘相逢自是有緣’,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緣份嘛?剛剛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只是外頭風大雨大,我一個人走出去很危險,不得已只好……」她先采懷柔攻勢。
「那是你的事。」
「住宿費一人一半。」
「免談。」
「那住宿費,我六你四。」
「你沒錢。」
「那我七你三。」
「辦不到。」
「那我八你……」
「就算是你全出我也不可能和你住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吧。」他不會笨到讓一個女人和他住在一起。
「拜托啦,我發誓一定不會騷擾你,我只想找個地方躲一下風雨罷了,你看看我,又濕又冷……」
他的回應是背過身子朝櫃台走回︰「我的鑰匙。」仍是一臉無動於衷。
林意真在心里不止咒罵他上千遍,她拖著她沉重的行李,朝門外走去……那離去的背影看來是多麼落寞……
「你好狠的心腸哪!」吳新吉說。
他堅忍不拔的心開始有了裂痕……
「她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啊……」老板娘也說。
他同情的種子開始發芽,生根……
樊御眼角余光瞄到她離去的背影,再看看她一身狼狽,他自己也渾身濕透,他當然十分明白那種極度不適的感覺,於是,不該有的側隱之心悄悄冒出,茁壯……
「等一下。」他說出了讓他這一輩子後悔莫及的話。
林意真轉身,黑輪眼帶企求。
「我可以答應你,但前提是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你不能出現在房里。」
大、感、激!「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她有地方住就行了,呵呵呵。
林意真馬上回防至櫃台,搶回桌上的那疊千元大鈔。
「不好意思,我們夫妻吵架差點連小孩子的生產費用都吵光了。」她從那疊千元鈔中抽出一張來︰「好心的老板,您也是曉得的,養孩子很不容易,是要花很多錢的……那麼我看這一千元大鈔就當我們投宿的費用好了,就這樣嘍……」她順手將吳新吉手上的鑰匙搶過。「老板老板,快點帶路吧。」
qizon0820qizon0820qizon0820
這是哪門子的飯店?
當吳新吉帶領他們往長廊盡頭走去,停在一次僅容一人通過的木梯前。
吳新吉胖胖的身子擠上了梯子,回頭道︰「腳步一定要放輕點,這梯子被白蟻蛀得里頭早都變成空心的了,因為已經警告過你們了,所以發生什麼意外本飯店可不負責任。」才一走上木梯,那木梯立即發出唧唧嘎嘎的聲響,像是隨時隨地要倒下來一般。
「那……我想我們還是輪流一個一個上去好了……」林意真回頭望向計程車大叔,待吳新吉上樓才敢往上走。
他們三人上了二樓,長廊盡頭是唯一一間衛浴設備,看來非常簡陋。
「喏,這是公用浴池,晚上十點後就不供應熱水,錯過了時間本飯店可是不負責任。」
十點?那不就得動作快點?「請問……男女有分開嗎?」林意真看了眼衛浴設備。天啊,那個簡直是開放給大眾參觀嘛,只有一小扇門板遮著。「這樣……洗澡的時候,頭、腳下是都被看光光了?」
「嘖,重點部位擋得住就好了,不就洗個澡嘛,誰管那麼多?」
吳新吉繼續往前走。長廊上僅有一盞昏黃的燈架,事實上那燈架的照明有限,怕是照明範圍連一公尺都不到吧。
吳新吉在那盞燈架前停住︰「本飯店為配合政府宣導節約能源政策,晚上十點半準時熄燈。」
切!這是什麼黑店嘛!林意真在心中「訐譙」,現在都八點多哩,十點半熄燈,這里是軍營喔。原以為他們的房間必然會在長廊盡頭,沒想到走到盡頭吳新吉卻打開一旁倉庫的門,再度搬出一張梯子架在牆上。
「我們……住上面?」那不是閣樓嗎?林意真傻眼。
「這是本飯店最後一間房了,湊和湊和著一晚很快就過了。」吳新吉爬上鐵梯。「閣樓有什麼不好?冬暖夏涼的哩。」他移開天花板。「上來的時候腳步放輕一點,這個棧板不是很穩固。因為已經事先提醒你們了,所以如果發生什麼事故,本飯店一概不負責。」
哇咧——林意真這才知道什麼叫「在人屋檐下」,她認命地提著行李往鐵梯上爬。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樊御只是一路在觀察地形。很好,他想,望著鐵梯,心底有很多想法流竄;只要把梯子收起來,任誰都不可能平空跳上閣樓,這樣一來就可確保他的安全。
答……答……兩滴水珠自高處滴落至他臉上。
他抬頭,但見一個在他面前扭動,十分奮力地想往上爬,而水珠的源頭就是包裹著她的黑長裙。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有機會大飽眼福當然不可錯過。他微微退後一步,避開掉落的水珠,抬首毫不客氣地打量起她的。
這位阿姨是幾歲了?恐怕有四十了吧?瞧瞧她一身老氣的裝扮,他很意外現在居然還可以看到有人穿這種過氣的黑色寬褶的長裙,而面對著他的——嘖,他都想為她流一把辛酸的眼淚,那稱得上是嗎?簡直是衣索比亞來的吧,一點肉都沒有,更別論彈性了。一個好看的女人的,就是要圓潤,緊實有彈性,可看她哪,嘖嘖嘖……他再度為她搖頭嘆息,再平扁也不過了;當看到她穿著的內褲時,樊御簡直是要為她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現在還有人穿那種白色的棉質內褲嗎?他的女朋友們哪一個不是在內褲上大費周張,顏色教人眼花撩亂不說,造型設計更是性感冶艷,足以勾起男人在床上的興致,但瞧瞧她……嘖嘖嘖,那內褲恐怕是從她阿嬤那個年代開始的三代家傳吧。他再度為她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