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她的手準備上車,不過,宋月洛的雙腳卻像被釘住,動也不動。
「要是他能解決得了,就用不著跑掉了。」她掛起微笑,對于他肯幫到這,已是心滿意足。「今天真麻煩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你一定要賞光喔!I她的笑中帶著淚水。
他看得出她是強顏歡笑,想必心里頭一定痛苦死了。
望著她笑中帶淚的樣子,那該死的、要命的惻隱之心立刻涌上胸口。
她的手,悄悄從他掌心滑落,她拿起皮包,從里頭拿出鑰匙。
「妳想做什麼?」
「回家啊!」不然她還能去哪?
「現在那班壞蛋知道妳住在這里,妳還敢回去?」這女人是被嚇傻了,還是真不怕死。
「今天來過了,應該不會再來。」她把鑰匙插進鑰匙孔,笑說︰「呵呵,你看,他們沒在里頭灌三秒膠,我還能進得去耶!」太好了,今天終于有件事稱心如意了。
才一轉動鑰匙,拉起門把,一股強勁的力量,硬是將門按回去。
「妳不要命了啊,誰說他們今天來過,就不會再來,虧妳還是干記者的,連這點道理妳都不懂嗎?」蔣日出不得不動怒,這女人是怎麼了?連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也分辨不清。
他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听來格外大聲,不少夜歸的民眾,還以為是男女朋友吵架,不時探出頭好奇地看了一眼。
此時,宋月洛再也忍無可忍,一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還得要被人這樣責罵,內心堤防潰決,整個情緒忍不住地爆發開來。
「我不住這里,我還能住哪里?現在這種時間,朋友都睡死了,我哪好意思打擾到人家,你是想看我流落街頭,你才高興是不是?!」她嘶吼,淚水更是流滿雙頰。
「誰說妳沒地方住,我家就可以讓妳住啊!」他反射性地月兌口而出。
宋月洛兩眼一亮,如同大海中漂來一根浮木。「真的?」
蔣日出知道,他答應她得面臨多大的風險,夢娜萬一哪根筋不對勁,突然間跑了回來,到時他跳到黃河也會洗不清。
但是,他又不能食言而肥,看著這女人身陷危機而袖手旁觀,再說他自己都說出口了,又怎好出爾反爾。
雖說她把他傷得千瘡百孔,但真相只有一個,總有一天她勢必要還他清白,但如果現在他不理她,讓她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驚險求生,萬一她有個意外,僥幸之神不站在她身邊,到時他的良心豈不是一輩子不安寧。
所以,基于良知與道德,他不能見死不救。
「妳別高興得太早,我只準妳住到星期一早上,星期二大早,妳就得乖乖離開,到時妳的死活一概與我無關。」
「別把話說得這麼絕嘛,你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該如何報答你,我心里有數。」唉,要是真的冤枉了他,她的確有這必要公開道歉。只怕此例一開,還真破了八卦雜志頭一回紀錄。
只怕這樣,她不知要如何面對社長、面對輿論,將來他們的公正性,勢必會受到大大的質疑。
「妳最好記住妳今晚說的話。」
「你等等,我進去拿一下換洗衣服。」說完,她開鎖進門。
站在這條寂靜的巷道里,他點上一根煙,身子靠著車身,等待宋月洛。
他今天是發了什麼神經?本來他應該放任她肚子痛死,結果卻還是盡全力醫治好她。
就連在回家的路上,也讓他撞見她的不幸,這女人的私生活,干他什麼事啊?為何衰事像是瓜藤般,緊密地糾纏著他,而他竟然狠不下心來拒絕,還好心收留她?
他一定是病了,下星期一一到,一切就要恢復正常,他不想再跟這女人有任何瓜葛,她自己的事該自己解決,他沒必要充當濫好人,他自己都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沒那空閑工夫,干這種悲天憫人的事。
然而,待她一走出來,為了避免刺激到她的自尊,他還得保持笑容,不讓她認為他有半點是在同情,以為這是在施舍的不舒服感。
宋月洛一坐進副駕駛座,蔣日出趕緊坐上車,二話不說,車子一發,迅速往內湖的方向,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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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夢娜搬進來之後,他的屋子里就不曾有女子單獨進入,更別說像過夜,諸如此類敏感的事件發生。
也因此,當宋月洛一進到屋子里,馬上發現走在她身後的蔣日出,顯得有些不自在。
「喂,這是你家,你怎麼看起來好像比我還要陌生?」從他的表情透露,心中彷佛藏著許多心事一般。
蔣日出飛快回魂,燦爛的笑容趕緊爬上臉。「有嗎?妳想太多了,我看是妳的職業病又犯了。」
最好是……
宋月洛不免在自己的心頭嘀咕,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不自在的樣子,還嘴硬地說沒事,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得出來,他絕對不像一些情場老手,在一關起門後,馬上就露出見獵心喜的豬哥樣,好像下一步就要把女人生吞活剝給吃掉。
他帶她來到客房,簡單介紹道︰「這里頭有浴室可以供妳梳洗,等會我會把盥洗用具拿來,今晚,妳就在這里休息吧!」
客房里有著一張豪華大床,舒適的空調呼呼地吹送著,床上是柔軟的羽毛被,能在這麼舒服的環境睡覺,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禁想著,要不是踫到蔣日出,現在她還不知要流落到什麼地方?
想到他的好,又想到自己竟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她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愧疚,覺得自己欠他好多好多。
「謝謝你讓我住在你家,要不是你,我今晚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妳好好睡吧,明天醒來,趕緊把要緊的事處理好,妳知道我這里是不會讓妳久住,妳自己要好自為之。」他替她帶上門,就在要關上門之際,宋月洛倏地飛快地跑上前來,在他的臉頰處,輕輕給了他一個晚安吻。
「如果,我真的誤會你了,下星期一上班,我會和社長商量,看怎樣還你一個公道。」她有感而發的說。
「基本上,像你們這樣的雜志社,是寧可ㄠ到最後打官司,也不可能公開道歉,不用我說妳也知道,而且妳主動承認錯誤,妳將會受到很大的壓力,甚至被社長開除,這些後果,妳都想到了嗎?」他提醒她。
「我當然想到了,可是,錯就錯了,硬ㄠ有什麼意義,縱使我會身敗名裂,我會失去我的工作,甚至于還得賠償你和許安佩的名譽損失,我還是不會選擇回避。」一切,都得跟良心做交代。
餅去,她揭露的弊端或緋聞,都是一些作賊心虛的公眾人物,所以每一回她都以勝利者的姿態,接受各方的贊揚。
然而,這一次她沖得太快,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憑以往的經驗,視這件事為理所當然,她覺得很對不起蔣日出,她的主觀和過度膨脹的自信,害她做了錯誤的評斷。
他感到詫異。「還沒查個仔細,妳就認為妳錯了?」
「雖然我們才相處幾小時,但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善良,怎樣都不像是個會劈腿的男人。」從他替她針炙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在路上與她不期而遇,所有的態度行為、說話語調,都讓她無法將他和那種到處拈花惹草的男人劃上等號。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妳應該很清楚,茲事體大,不是妳在這里懺悔,就能一了百了的。」他得讓她明白一件事,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了,她要付出的代價,會讓她刻骨銘心,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