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梅希亞一臉愧疚,怪自己怎麼那麼不小心。腦子里開始回想遺失在哪里,而眼晴和手腳也不停地在洞穴里搜索,尋求一線希望。
「你醒啦!」听到羅杰微弱的申吟,梅希亞連忙走到床邊,並且掬了一手瀑布的清泉給他喝。
「我的頭好痛!」羅杰捂著太陽穴,皺眉忍住那沉重的壓力,感覺就像有根一百公斤的鐵錘在腦袋里猛敲,嚴重的耳鳴。
梅希亞拍拍他的背。「大概是你沒法承受突來的移轉,所以身體還調適不過來,深深吸幾口氣就會好多了。」
他听她的話照做,果然舒服多了,不安的心靈也平靜下來。「我怎麼會在這?」
「這個嘛……」她猶豫了一下,想到曾答應波波不得泄漏她的事。「我一個朋友送我們來這個神秘的洞穴,你知道這是哪里嗎?」她側過頭詢問他,把話題轉移到心中的疑問上。
那對寶藍色的瞳孔緊縮一下,犀利的眼眼微眯著,一股狐疑和不悅的郁悶自內心緩緩凝聚。羅杰直勾勾地盯著她,「你來過這?」
「沒有。」梅希亞聳聳肩,好奇地去模模這些昂貴的櫃子。
「不許踫!」他吼出聲。
被他突來的怒氣嚇了一跳,梅希亞縮回手,回瞪他。「干嗎那麼凶,這些東西又不是你的。」
「很不巧,這里的一切都是敝人在下海盜王黑鷹的。」他坐在床沿,雙手抱著曲著的單膝,冷冷的眸子不帶絲毫感情。
「你?莫非……」梅希亞曾听瑪莎說過泰勒和蓮娜就是圖謀羅杰的寶藏。「莫非這里就是海盜們的寶藏窟!」驚奇的視線不停地逡巡這里所有的擺設。
難怪這個洞窟不像一般山洞那樣潮濕陰冷、烏漆模黑。干爽通風的岩洞瓖嵌著圓形發光的石頭,每隔一公尺的岩縫就有一顆雞蛋大小的圓石,經她觸模後,發覺它像鵝卵石般光滑明亮,照耀了深不可測的穴道,感覺像中國古代的夜明珠。
但以古代落後的科技是不可能把圓石打入石縫中,而且左右各一排整齊劃一。光是這條冗長婉蜒的洞穴就不知道瓖了幾百顆,乃至幾千顆,在充足的光線下,觀察沿洞壁側堆滿一些綿織、絲綢和數不清的箱子,就可以大略猜到羅杰這些年掠奪來的珠寶、財富數也數不清,無怪乎會引人覬覦,導致副舵泰勒叛變的犯罪誘因。
羅杰回想起自己明明是在海上打仗的,卻突然來到這。他莫名地消失,那亞爾吉斯號上的兄弟怎麼辦?他煩躁地搔搔頭發,橫了梅希亞一眼。「你到底在故弄什麼玄虛?」
听到他微慍的指責,她覺得一頭霧水。「你說什麼,我哪有搞什麼?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我不需要任何幫忙,現在告訴我該如何回到亞爾吉斯號。」相隔數萬海里,怎麼可能一瞬間就從海上飛到位于冰島上的這洞窟?他捏一下大腿肉,會痛!表示這不是幻影也不是他在做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已經不可能了。」梅希亞察覺到他內心忐忑不安,想撫慰地伸出手觸踫他,卻被他揮開。「不要踫我!你搗亂了我的生活還不夠,還迫使我和亞爾吉斯號上的兄弟分開,你到底是何居心?」
「啪」的一聲,羅杰臉上立刻浮現紅色的五爪印。眼淚直要從她眼眶里沖出,她強抑下喉中的硬咽。她不哭!她絕不要為這冷血無情、沒肝沒肺的男人掉一滴眼淚!她拼命咬著下唇,迫使自己不發出絲毫哭聲,恨恨地瞪視他,「你該死!」
丟下話,她朝深不可測的幽洞奔去。可惡的男人!為了他,她放棄了回二十世紀的機會;為了他,她向波波請求幫忙;為了他,她甚至給了他寶貴的最初,可是,他卻一再地污蔑她的人格……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沖動地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羅杰懊惱又悔恨地握緊拳頭捶打石壁,他並不想傷害她,可是這張嘴就是說不出好話,態度就是無法親切自然地與她交談,這都是因為——她闖入了他的生活,讓他愛上了她。該死!一想起她那泫然欲泣、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的心都揪成一團。」希亞,等我。」羅杰立刻追上去。
「好奇怪!人類的愛情都是那麼慘烈嗎?」在羅杰離去後,波波輕飄飄地落下。剛剛那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現身打擾他們,畢竟那是梅希亞的私人問題,他們的愛情亂七八糟,不是她這個外星人能理解的。人類的是非恩怨多,又以情感問題最棘手,旁人閑來無事莫插手,否則容易惹了一身騷。這個道理波波還懂,不過,人類里面的多嘴公多嘴婆還真是不少,說起來,她這個外星人還比人類有氣質,不會道人長、說人短。她愈想愈覺得有種身為外星人的得意感,改天得去和約瑟老師現一下。
嘻……當她正在自得之余,腦海中閃過約瑟老師的話︰「沒找到紫水晶,就別給我回來!」
完了!她到現在還沒發現紫水晶失落在何處,她這次是特地來問梅希亞的!哎呀!她怎麼把那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都怪自己看人類吵架看到渾然忘我,忘了來此的目的。波波氣惱地敲了自已的腦袋一下,忙不迭尾隨他們追趕入幽洞里。
隨著愈往洞內走,狂嘯的風在耳際呼呼作響,空氣的溫度急劇下降,四周岩壁的滴水聲像鳴鐘一樣聲聲沁入人心,與冷風交錯編織出詭譎的氣氛,令梅希亞環臂縮著肩,咽了咽口水吞下怯懦,戒慎地繼續往前走。其實,她心里有些後悔不該那麼沖動。
倏地,有人往她的肩上一拍,她駭然地失聲尖叫。
「是我!希亞。」羅杰擁著她,柔聲呢喃安撫她。「沒事了,別怕。」
「你……」梅希亞驚悚地跳出他的懷抱,她可沒忘了他剛剛是怎麼羞辱她的。「你追來干嗎?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管你要去干海盜或去送死,都不關我的事。」說完,她別過臉。縱使外表漠然,放出冷話,但是卻仍硬不下心腸丟下他不管,梅希亞有時還真氣自己為什麼一听到他溫柔的嗓音,就無法不受蠱惑。
「希亞,我道歉,我一時昏了頭才會說出那樣的氣話,你該能夠諒解我當時的心情。當我一醒來,什麼都沒有了,來不及向亞爾吉斯號上的兄弟們告別,他們會以為我遺棄了他們,而且,和法軍對壘尚未結束,我就突然消失,對亞爾吉斯號上為我拼戰的兄弟們,我該如何向他們交代?還有,第一次得知杰瑞是我的兄弟,卻沒有相認的機會,那種遺憾你能了解嗎?」羅杰捶一下岩壁。
梅希亞咬著下唇,啞口無言,她居然忘了他是身負數百位水手們信任的海盜王,如此不負責地離開,他們該怎麼辦?
「杰瑞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現任海軍指揮官。」羅杰幽幽的話中合著一抹有此杰出兄弟的驕傲。「可惜來不及認識他,不過,知道自已在這世界上還有親人,我很高興。雖然我很恨他父親,但血濃于水的感覺卻是永遠無法磨滅的。」
听他輕柔地訴說,梅希亞腦海中浮現父母慈祥的面孔,即使他們離開了她,親人之間的牽系是天性,無論何時何地或天人永隔,他們永遠在她心底,她不應該自怨自艾,應該重拾信心為自已而活,這樣才不枉父母生她、養她,教育她。如今,失去親人的她內心又有了牽絆,就是他了——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令她又氣又恨又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