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跨過穆善臨,她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躺下,看穆善臨醉得不醒人事的樣子大概也不能做什麼事,她含著淚水沉沉地睡去。
*****
凌晨,天色微亮,穆善臨酒醒了三分。
他探頭看向窗外闃黑的天色,離天亮似乎還有一段時間。回頭看見躺在角落的新婚妻子,他想起昨夜似乎忘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真是良宵苦短啊!為了浪費掉的整夜時間,他不禁懊惱起來。
顛簸著腳步回到床榻,他搖頭苦笑,他大概是史上第一個睡掉洞房花燭夜的笨蛋吧!
看著呼吸輕淺、仍熟睡著的新婚妻子紫嫣……女性的縴美身段,脂粉香氣環繞在他的鼻間,讓他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她應該休息夠了吧?
「希望嫣兒對現在圓房不表反對。」憑著幾分醉意,他輕輕地推著紫嫣的肩,「嫣兒……嫣兒……」
「嗯……」蘇紫嫣在睡夢中被搖醒,她睡得迷迷糊糊尚未清醒,睜開秋眸,只知身旁匐了個男性軀體,「穆……穆大哥?」
她張大嘴想尖叫,卻被兩片溫熱的唇舌堵住了呼聲……緊跟著鼻間一陣濃烈的男性氣味與酒味襲了上來,黑暗……整個罩向她。
「不……唔……不要!」
「嫣兒,你知道我好愛你……別怕……」他急切地剝下彼此的衣衫,忘了這是彼此的第一次,听不見紫嫣的求饒,腦中只充斥著滿足的意念。
「不!啊……」
穆善臨在紫嫣的勉強迎合下,過于粗魯地跟她圓了房。
第二章
炎炎酷暑中,斗大的太陽照得人焦躁不安︰夜晚雖較為涼爽,但高溫來不及散去,盡惹得人心浮動。
唧唧不已的蟲鳴合唱飄進穆善臨的耳中,放下手中的書冊,他緩步走出鄢辭閣直往蓮莘湖而去。
他放寬心胸,欣賞著籠照在月光下的花園。
夏日晚風徐徐吹起,園中飄浮著淡淡的荷花香氣,愜意極了!
池子里開得繁茂的荷花是穆家主母的最愛,就像她的清新高潔,不染塵埃。
白天,田田荷葉,無窮碧綠,浴水而出的荷花別有一番風采;夜晚,萬物俱息,水面上,荷花仍娉婷而立,暗吐芳華。
眼前景物殊奇,讓穆善臨興起作詩的雅興。
他一步一句念出心中所感--
岸上湖中各自奇,
迸今難畫亦難詩,
水浮亭館花間出,
身在畫中原不知。
然而,作出此詩後,卻讓他頗有遺世孤獨之感。
當年受到眾人祝福的婚姻像道枷鎖似的緊緊綁住他,牢牢束縛他的靈魂,讓他承受永無止盡的折磨,終年的懊悔洗刷不掉他造成的一切。
「紫嫣……紫嫣……」他喉間有著咽不下的苦澀。
心里念念不忘的,是紫嫣美麗的容顏,然而,她美如星月的妍麗臉龐,早已化為塵土,留他在世上獨自傷懷。
十年前,他不止失去心愛的妻子,尚未見到人世的小女兒也跟著走了。母體虛弱,終究因體力耗盡,死于難產,孩子亦胎死月復中。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沉浸在悲傷里,由于他的一蹶不振,又間接造成父親喪失生命……
新婚那年,時值立冬,紫嫣產下一子。
穆府老小皆歡喜不已,命名為穆諒澤,大宴賓客慶祝。穆老爺、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抱著新生兒到處獻寶。
次年,紫嫣又懷上孩子。
穆家兩老更樂了,紫嫣不負眾望又將為穆家添子嗣。
但他們也忍不住憂愁。
自從孫子出生以後,紫嫣曾有一度被兩老給養胖起來,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又給瘦下去,而且愈來愈瘦弱,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教他們怎能不擔心。
大補、小補都吃了就是不見起色,只看得見肚子圓滾滾,人卻瘦巴巴。
幾個月後,穆家少夫人又即將臨盆,這件大事已經傳遍整條街,而在米行跟管事交談的穆善臨也準備趕回去。才交代管事沒幾句話,又有家丁匆匆忙忙跑進米行,傳遞的消息卻是噩耗。
「少爺……」家丁喘著氣努力跑到穆善臨跟前。
「怎麼回事?」穆善臨拍著家丁的胸口幫他緩緩氣。
「少爺……老夫人要您快回去!少、少夫人……」咽了咽喉嚨,他哽咽道,「少夫人她……她難產……死了!嗚……」
穆善臨呆住了。
米行管事扶住他微傾的身體︰「少爺,您振作點……」
「少爺!」
沒多久,穆善臨從昏迷中醒來,恢復神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穆老爺眼見他失意喪志,相當不忍心,便將原先交給他經營的生意,暫時收回自己手上,打算等他振作起來再交回。然而,命運之神並未眷顧穆家,穆老爺再度扛起穆府生意不久,在前往金陵巡視商行途中,因馬車翻覆意外死于外地。
初聞噩耗,讓穆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但也讓穆善臨醒悟過來。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麻痹哀傷的情緒,扛起穆府大大小小的生計,安撫憂傷的母親,以及照顧年幼的稚兒,這些事讓他忙得沒時間哀傷,忙碌也讓他每晚倒頭就睡,不必再面對噩夢的侵擾。
一切都進入軌道,只除了他被緊緊束縛的內心深處。
輕嘆口氣,他從過去回到現實。
刻意放輕腳步,他繼續沿著湖邊靜靜聆听其間傳來的蟲叫蛙鳴,讓自己什麼也不想,一切思緒像是靜止了,平緩他心口的郁悶。
驀然,一道人影從他眼尾閃過,似是有人剛剛經過後花園的偏門,往下人住的地方而去。
穆善臨疑惑不解,穆家的差事應不至于讓下人工作到深夜吧?
他毫不遲疑地跟上去,從熟悉的背影猜測,似乎是……似乎是亡妻紫嫣的陪嫁丫鬟寶葒。
他接近一探,見她吃力地提著井水進入澡堂,大略猜得出她想做什麼,原想立即轉身就走,但又想證實自己的猜測,他無聲地跟著她來到澡堂的窗邊……
*****
寶葒來來回回自井里提水……
方才她早已上床歇息,但屋內實在是悶熱得令人受不了,粗布衣衫既不夏涼也不冬暖,絲毫無法將身上散發出的熱氣排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身邊的香雲早已睡下,怕吵醒香雲不敢一直翻身,只能睜著眼楮看著窗外的月光。
冰涼的井水成為她解除酷熱的救星,因此她才會這時候出現在這里。
將最後一桶井水倒進澡盆,略過兩扇敞開且相對的窗子,她闔上門,對著斜照進來的月光,開始卸下衣物。
穆善臨站在背光的窗子外暗暗地倒吸一口氣,一幕讓人血脈僨張的景象就在眼前。
沒想到藏在衣服底下的竟是這番景致!
他心里天人交戰,若是正人君子,該尊重姑娘的隱私與清白,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
奇跡!
這真是一項奇跡!
他沒想到竟有這種反應,他以為他的早隨著紫嫣的死一起埋葬了,此時它奇跡般活了過來!
他的注意力回到屋內,眼楮隨著水珠滑動的方向往下移動,她的肩雪白縴細,凝脂般的玉膚在月色下顯得更加瑩白,膿縴合度的柔軟曲線、勻稱的身子,幾乎讓燎原的欲火燒掉他的理智。
寶葒隨便潑濕身體,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泡進澡盆,冰涼的井水讓她滿足地輕嘆︰「呼……好舒服!」
泡在清涼的井水里,她舒暢地格格笑起來。
緩緩地,她將縴足抬高至澡盆邊,緩慢且以輕重適中的手勁揉著小腿,讓站立一整天的雙腳得以舒緩。
穆善臨的目光與她潔白的腿交纏,那一幕差點哽著他一口氣,他連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忍住破窗而入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