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她想過來又害怕的樣子,他立刻走到她身邊,將她推到瀑布下,「不要怕,你盡情的喝,我保護你。」他說得很有自信,很理所當然。
林紫瑩遲疑的看著王硯雋,見他點頭確認自己的話,眼神堅決,蘊含無限力量保證他的承諾,她便學著他的樣子,仰著頭喝流下來的泉水,雖然衣服弄濕了,但是水的滋味確實不一樣,比平常清涼甘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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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車後,王硯雋問林紫瑩,「車上的油不多了,我們要繼續開車繞路,或等天亮後路看得清楚再開車?」
「我想我們離那些壞人已經夠遠了,還是找個地方將車藏起來,等天亮後再開車比較好。」
「好,就這麼辦。」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塊小空地,將車子停下來,車一停好後立刻將燈關掉,免得燈光泄漏他們的所在地。
山上的氣溫比較低,夜風特別涼,再加上貼在身上的濕衣服,全都讓林紫瑩覺得冷,她沒有開口,王硯雋已遞過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給你一個建議,」他的口氣是很正經,很正人君子的,「到後車廂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月兌掉,再披上西裝外套,這樣會讓你的身體更暖和些。」
她也知道他說得對,她听話的爬到後車廂,模索的把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來,直接披上他的西裝外套,一會之後果然已不覺得冷了。她並不擔心他會看到她的身體,車里是全然黑暗,她伸出手來都還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在哪里,他又怎能看到她?
「到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想睡覺或是想聊天?」一連串發生的事雖然讓王硯雋感到累,卻了無睡意?
聊天?林紫瑩不知和他有什麼話題好聊的,他們原先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彼此走的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平行線,若不是他的職位突然被撤換掉,再加上自己不自量力的救援行動,他們也不會在這里同處一車的。
她很坦白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不起,我不知道能和你聊什麼。」講這樣似乎有點傷人,她馬上又補充說︰「我的意思並不是我不和你聊天,而是我不知道我能和你聊什麼。」
「你一向都很在意別人的感覺嗎?」
「也許吧,但也不全是,正確的說,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的感覺,可是當我發現我在意的人並不在意我之後,我會再試幾次證實一下,若證實沒有錯,那我也會變得不再在意了。人的交往應該是互相的,我不喜歡自私的人,他們只取他們所要的,而從沒想過該回報。」
王硯雋坐在前座靜默的听著,她雖說不知聊什麼,但話匣子一打開卻有很多話可說。
「我想在中國古代的標準中,我一定是一個不及格的女人,我可以心甘情願的為所愛的人付出,但相對的,也要求對方應該真心待我。我的個性真的沒辦法像我祖母那一代一樣,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的全部付出,我不被這種『偉大』的框框套住。」
「這個想法很公平,並沒有什麼不對。」王硯雋附和的說。
林紫瑩將後座的車窗搖下來,把頭伸出車窗望著天空,有點失望的說︰「以前一直覺得在山上看星星,感覺星星特別亮、特別大,可惜今晚天氣不好,看得到的星星都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說完她又將車窗搖下來,只留一條縫透氣,否則車窗內過不久就會凝滿水蒸氣。
車內靜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問︰「你不是說想聊天嗎?為什麼你不說話?」
「我一直想不透,昨天早上你為什麼要救我?在那之前,我記得我已和你說過再見了,你實在不必又追到我身邊的。」這是王硯雋心中一直想問的話。
「我自己若知道就好了,搞不好你還以為我自作多情迷上你了,但對不起,王先生,要讓你失望了,對男人或女人,我的態度都差不多,我並不對男人有特別的好印象,尤其是你這種大眾情人型的男人,我更不會去湊熱鬧。」
她的話讓他猜不出她真正的話意是什麼。
「從小我就喜歡打抱不平,看不得有人被欺負。昨天早上看你自己一個人走出辦公室,我心里突然覺得好難過,可是又愛莫能助,沖動之下就把電話、住址寫給你了,我沒有考慮到什麼利害關系或什麼後果,也不在乎你或別人笑我三八。接著又看到那兩個人走在你兩邊,靠近得不近常情,我直覺的知道他們一定不懷好意。哈!丙然被我猜中了。」
「你明知有危險還卷進來?」王硯雋的口氣是明顯的不高興,「我死就死了,又何必多拉一個陪葬的。」
林紫瑩听他講的話,字面上的意思是不錯,但是說話的口氣太傷人了,滿是火藥味,好像是她害他沒有機會表現出男子漢大丈夫有事一肩挑,獨自承擔的行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也不高興了,「是啊,全都怪我多管閑事,我不應該看不慣別人欺負落水狗,我應該跟著別人落井下石。」
她又自我諷刺的說︰「真是的,你的死活關我什麼事?自己好好的班不上,自家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攪和進別人的混水里做什麼?真是犯賤。」
諷刺自己當然也不能不損損別人,接著她又道︰「我應該學學那位Sally小姐的高招,一推二五六,把別人性命交關的事當成玩笑笑,事後不管你是死或活,她都會沒事的,一句『開玩笑』就把什麼都蓋過去了,高招啊,真是高招。」她的聲音提高了些,「王『大』先生啊,你還真有眼光,惟一打的求救電話,就是給這位把別人的生死付之一笑間的『偉大女性』,真是佩服,佩--服。」她的發音已從「佩」變成「呸」字,而且還拉長以強調「呸」字。
「閉嘴!」王硯雋極力壓住自己的怒氣,恨不得拿什麼東西將林紫瑩的嘴塞住,她講的正是他的痛處所在。
「你沒有資格叫我閉嘴!」她的口氣比他還凶,她也不知自己的火氣為什麼變得這麼大,「嘴是我的,我想講什麼就講什麼,你管不著。」
王硯雋將車門打開,下了車,靠在門邊站著,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但這時他實在很想抽煙,抽很多很多的煙,把自己燻麻痹,同時也把車上的她燻昏。他從來沒有和人如此吵架的經驗,就算他和人有爭執,只要他的臉色一變,對方的嘴馬上就閉起來,沒有人敢如此不客氣的頂撞他。不過畢竟是身分不同了,處境哪會仍然一樣呢?他暗忖。
「進來吧,外面滿冷的,你身上的衣服又是濕的,小心著涼了。」林紫瑩不忍心的說,「屋漏會偏逢連夜雨,你現在正是走霉運的時候,小心禍不單行。」
王硯雋實在搞不懂她這種像是安慰,又像是諷刺的話,真正的含意是什麼?
等了一會他仍沒有進來,她生氣的將身上的西裝外套一月兌,往他身上丟去,「若不進來就把自己的外套穿上,我可不要擔害你感冒的罪名。」
他驚訝的接住西裝外套,心想,這女孩在玩什麼把戲?她把西裝丟出來,那她自己不就沒得穿,要著涼了?他將後車門打開,伸長手把車廂頂上的燈打開,發現她將身上穿的長裙拉高套在脖子上,弓著腿,除了頭,整個人全包在長裙里,背頂著另一邊的後車門坐著,正看著他,一頭長發凌亂的披散著,像個無助柔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