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膝打顫,是因為冷,也是因為身體有著羞人的疼。
「因為我不會給你任何後悔的機會。」他自信地承諾。「你清楚,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男人能夠釋放你的靈魂。我不會讓你當一輩子的搪瓷女圭女圭,不會像你父親一樣把你當作利用工具。」
百合傻傻地看著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知道,父親可以有多恐怖,或許他根本不會放過你——
一想到父親對付的從來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人,她就不禁顫抖起來。
他單膝跪在地上,正式的、誠摯的開口︰「那我就跟他斗到底!我說過,我是你的屠龍戰士,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了領悟。」
「百合,我愛你。從魔掌下拯救你不只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宿命。」
她蜷著手指,咬在口中,沒有想到他是如此鄭重地看待她。
半響後,她投入他的懷抱,汲取她一生中未曾有過的溫暖。
離開奧波德莊園後,冷御覺帶著百合,直接返回位十倫敦近郊的別墅。
避家見到他回來,連忙往里頭通報去了。
就在他抱著百合正要上樓時,前廳門一開,一個美麗的女人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方羅蘭用中文說道。「她是誰?你不想替我們作介紹嗎?」
「這位是吉川百合。」冷御覺先是用中文幫她介紹,隨即轉換日語,「百合,這位是——」
「吉川?」方羅蘭的眼神很明顯地在百合身上晃了幾晃,掂量意味十足。「日本那個吉川實業的那個吉川?」
他沉下臉。「我以為,以你完美的禮節,是不會用這種態度待人的。」
「是不會。」方羅蘭看了看指甲,一臉嫌惡地道︰「但,我得承認,吉川這個姓氏會引發我個性中相當惡劣的部分。」
「那你要修正態度了,百合要住在這里。」冷御覺很慶幸,他們是用中文交談,百合或許會感受到敵意,但至少听不懂他們的對話。
方羅蘭瞠眼,尊貴氣質立現。「我不跟姓吉川的人住在一個屋檐下。」
「那你可以準備搬家了。」冷御覺毫不容情地扔下一句,就要上樓。
「請不要這樣。」在他懷里的百合突然開口,講得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你會中文?」冷御覺愣住了。如果知道她的中文程度足以應付對話,他剛剛就不會在她面前,跟這個女人說話了。
方羅蘭笑了。「我敢說,吉川孝太郎一定曾想把她推銷給某個中國男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是你。」
百合縮了一下。
「我說對了?」她一臉勝利的笑容。「你會多少種語言,就等于你被推銷過多少次。嗯,也許「推銷」這詞不夠精確,吉川一向拿女兒們當作商品,換取他要的財富權勢,所以,用「兜售」比
較正確。」
百合畏縮得更嚴重了。
冷御覺的鐵臂環得更緊,無言但堅定地支撐著她。
「你可以繼續說下去,說完後,就去打包行李,我相信老頭相當樂見你回到他身邊。」
「她說得對,你不能因為她說實話就趕走她。」百合說著生硬的國語。
在她十七歲的時候,父親曾經要她在短短幾個月內學會中文。當時他相中一個中國實業家,她也跟對方吃過一頓飯,但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
「沒錯,就因為我說了實話,你就要把你母親趕出去?」
冷御覺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你的作為並不像是一個母親。」
「這是因為你從沒表現出一個兒子該有的尊重。」
「彼此彼此。」
听他們拌嘴至此,百合才終于確定,他們是母子。
但,怎麼可能?著女人看起來還很年輕,體態又保持得相當窈窕,臉上皺紋更是不見一絲,很難想象她居然會有冷御覺這麼大的兒子。
「百合,這位是我母親。」
「……伯母好。」
「免了,就叫我——」
前廳門再度被推開,一個美女東張西望地走了出來。
她看到冷御覺,臉上先是一喜,再看到他臂彎里的女人,臉色頓時凝住了。那雙眼楮比方羅蘭更露骨、更不善地掂量著她。
百合見過的人雖然很少,但這位女子渾身散發出濃濃的妒恨意味,她還不至于看不出來。
「這位是……」他頗具侵略性地踏上前來。
百合本能地往冷御覺的懷里縮去。這麼一縮,又讓這位高頭大馬的金發美女更生氣了。
見沒有人要為她介紹,她索性咄咄逼人地踏前一步。
「你是誰?」她從來沒見過冷御覺如此呵護過一個女人。
「是客人就安分點,別對我的人亂吠。」冷御覺提出警告。
什麼?他的人?嫉妒在那雙碧綠的眼中爆出了火花。
「你、你無禮!以本小姐維明頓伯爵第一順位繼承入的身份,願意降格到這里作客,完全是給羅蘭人人麗子……」
冷御覺-—臉無聊地打斷她。「哦,那就叫她好好諂媚你吧。」
金發美女氣結。「我當然更是為了見你一面,才來這個鄉下地方……」
他截話截得更快。「我心領了,順走,不送。」
喬安娜自小被捧在掌心慣了,懼于她的頭餃,男人多是像哈巴狗一樣,撲倒在地上,只為了舌忝掉她鞋跟上的泥土,哪來像冷御覺這樣的不羈男子,視她如無物?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傾心于他。
「羅蘭夫人!」喬安娜怒喝。
出乎她意料,方羅蘭並不像其他貴夫人般,連忙認錯。
她優雅又閑散的說道︰「哎呀,真糟糕,我真是教子不嚴啊!」
如果她用惶恐的語氣作解釋,再荒謬的理由也不會讓喬安娜當場發飆,但她根本不當回事,這就讓喬安娜決定給她難堪。
她回到大廳中,扯直了喉嚨,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堆話,過不了多久,十來個名媛淑女魚貫地走了出來。
喬安娜示威地看著冷御覺,對于自己能夠鼓動其他人提早退席,感到非常得意。她把下巴仰得高高的,眼楮看著冷御覺,嘴里說道︰「我會在家里等著你們上門致歉。」說罷,見誰也沒有反應,她有些尷尬的僵住。
百合發現自己就算什麼也沒做,還是闖禍了。
雖然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如果她一進門,話還沒說半句,就讓冷御覺與他母親翻臉,又得罪一屋子賓客,她認為自己有義務說些話,化解僵局——這些技巧,她都學過,真的!但怎麼一樣也想不起來?
「我……請……我……」她張了張口,又閉了閉口。
「原來是個啞巴,真可憐︰」喬安娜趁機奚落。「回聾啞學校去吧,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她不是啞巴,但你倒是可以體驗當個啞巴的感覺。」冷御覺的笑里沒有笑意。「別的不行,但就這件事,我可以為你效勞。」
喬安娜的臉色轉為灰敗,一行女人在她急急扭步的帶領下,統統離開。
羅蘭夫人沒理會,只是端詳著冷御覺和百合,一臉若有所思。
她兒子像條變色龍,跟各階層的人都能融成一片,對這票常進出別墅的吐家千金,也總是保持噯昧又不致引入誤會的距離,從未像今天這樣喝叱過。他該不會真的看了這日本小女人的道了吧?看他似乎挺認真的。
「為了她,你把我的客人都氣走了。」她笑著試采。
他不表態,沒有一個成年男人想對母親交代戀情。
「我看你也不是太想留住她們。」
羅蘭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點光。雖然不明所以,但百合覺得她是故意的。
「這倒是,天天都看同樣的面孔,還真有點膩了。」
「但我相信那些女人不出三天就會回到這里,不管你道歉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