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她眼中的迷茫,讓他滿意極了,「如果妳很想知道襯衫下面有什麼,那就……動手吧。」他已經做好準備。+
「動什麼手……噢!」
她如夢初醒,接著揪住他的衣領,刷一聲,用力扯開,瞬間衣扣四彈,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什麼?」她顫抖著問,細女敕的手指緩緩撫上他的胸膛,眼淚在瞬間盈滿眼眶。
「我的天,我記得你以前根本沒有這些傷痕,你到底受過多重的傷?」
他上半身的傷痕,有彈孔、有刀疤,有一條從左上斜劃到右下的傷痕,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疤。
她不覺得恐怖、惡心,只感到觸目驚心,心像被絞碎了一般。
「不管傷勢多重,我都還活著。」克里斯力持鎮定地回答。
但他的心,早已被她的淚水淹沒。
他拉攏衣襟,輕輕將她抱到一邊,坐了起來。他不想再讓她看到這些可怕的傷痕,一下子要承受這些,對她來說太難了。
她卻再度撲倒他,雙腿分開在他腿側,跪在他身上,滾燙的眼淚一串串落在他胸膛,像火的烙印,將他燙得心都痛了。
明鳳舞將襯衫完全拉開,仔細審視他身上的傷痕。
「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之後他過著什麼樣的日子,這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搖搖頭,輕順她的發絲,「我不記得了,再說,那些事也不重要。」
「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她粗魯地揩去淚水,低吼︰「到底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好幾年前。」他含糊以對,不希望她知道真相。
「我要正確的時間!回答我啊!」她吼著。
他沉默了半晌,才說︰「十年前,五月二十八日。」
那天,就是在她抵達他英國老家的前一天。
她閉了閉眼楮,「你出了什麼事?」
「我收到錯誤情報,遇到埋伏,受了重傷,衛星電話也被轟爛,所以沒能接續安排妳住在莊園的事宜,才會讓妳不愉快地離開。」他避重就輕。
「但我在那里看到了你。」她要他一件件坦承。
「那是賽巴斯丁,我的雙胞胎弟弟。當妳抵達莊園的時候,他們都還聯絡不上我,在凶多吉少的情況下,他演了一出戲,目的是要逼妳離開。」
「那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的下落?」
「在妳離開後不久。」
「他為什麼不去追我回來?」她輕輕模著那些舊傷痕,語氣卻很強烈,「只要他派人去找我,就不會有這十年的分離,我也就不會平白無故恨了你十年。」
其實,回蕩在她心中的感情,不只是恨,因為她依然愛他。
「不對。」他將她扯進懷里,「賽巴斯丁雖然羞辱了妳,但事後證明,他那樣做並沒有錯。」
「什麼意思?」她睜大眼楮。
「我被送回去時,幾乎是廢人一個,妳太年輕,不必為了我受這麼多苦。」
「那你還傷了哪里?」
「腦部。」
她掙出他的懷抱,在他的發間尋找著傷疤,這一次他並沒有阻止她,長長的疤痕綿延在他的頭皮,看不到,模了卻很心痛。
「你說過,你曾徹底忘了我。」
「因為我失憶了。」
「我的天!」她搗住嘴,卻抑不住驚慌的抽泣。
「所以,倘若賽巴斯丁把妳留下來,妳只會遭受更大的屈辱,因為我完全不認得妳。」
「告訴我,那時候你的情況究竟怎麼樣?」
「我先是昏迷了一陣子,因為傷勢過重,延誤送醫,加上在野地醫療設備不齊全,才會留下這麼多傷痕。」
「等我的傷勢痊愈後,我發現我的生存技能都還在,我會說話,我認得賽巴斯丁和其它家人,但其它的人得慢慢回想。我回到原本的工作,借著從事那些熟悉的任務,持續觸發我的記憶,我的確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但……」他停住了。
「但是什麼?」她抬起頭,止住哭泣。
「妳會很失望听到這些,妳……是我最後才想起的人,而且整整遲了七年。」
所以他才會說,直到三年前,他才知道他有兩個兒子?
她的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柔軟,「但你最後還是想起我了。」
「太慢了。」她不會了解,與她共有的回憶在他腦海中清晰浮起時,他有多驚慌,「因為跟妳在一起的那兩個禮拜,細節沒有太多人知道,也就沒有人可以提點我什麼。我只覺得腦中隱隱約約有個女人影子,很美麗、很熟悉,也很陌生,但我始終想不起那是誰。」
「後來我想起,從小戴在身上的家徽墜飾不見了,賽巴斯丁重新幫我打造一條,他告訴我,原本的家徽墜飾掉了,但我腦中依稀有個影像,是我親手將項鏈戴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叮囑她不許拿下來。」
「直到我想起了妳,想到妳應該在莊園里等我,于是我向賽巴斯丁質問,他才告訴我,他把妳逼走了,但他一直都有掌握妳的行蹤,而且暗中幫忙妳。」
敝不得,自她發現自己懷孕後,她的賬戶每個月總有來源不明的龐大匯款飛來。
當初她想,可能是克里斯匯來的「遮羞費」,所以她不想用這筆錢,再羞辱自己一次,索性換了個銀行開戶,再也沒去管過那個賬戶里的錢,久了,也就忘了。
「那麼,直到三年前才想起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很輕很輕地說道︰「害怕。」
「怕什麼?」
「怕妳恨我,怕妳另有新歡,怕妳再也不會接受我。但,我不能馬上來找妳,我必須讓自己淡出特務圈,把該了結的任務處理完畢,唯有徹底確保妳跟小罷小勁的安全,我才能來見你們。」
明鳳舞慢慢恢復平靜。
「我不知道你在背後付出那麼多心力,我以為你一直過得很好,因為我都在國外媒體找尋賽巴斯丁的下落,他過得很……多采多姿。」
「抹滅我的存在,也是決定之一。奧波德家族只有賽巴斯丁活躍在媒體上,如果我死了,妳將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妳會以為我跟賽巴斯丁是同一個人,妳不會悲傷,妳只會一直恨我.」
「你也希望那樣?」她簡直不敢置信,「你要我恨你?」
「如果我一輩子重傷不愈或死亡的話,我希望妳恨我。恨意比悲傷更能支持人堅強地活下去,我要妳活下去。」
明鳳舞深切地凝視著他,「當你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時,為什麼不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只要你說了實話,我就不會刁難你,也不會跟你作對。」
「明,我要的是雋永的愛情,不是可憐的同情。」見她想反駁,他伸手擋住她,「當我再次跟妳面對面,我知道,妳還是愛我的,但我希望慢慢點燃妳的愛,重新戀愛一次,而不是誤會解開,緊接著大圓滿結局。」
「這樣難道不好嗎?」她連作夢都在想著這一刻。
「不再重新戀愛,那妳十年的等待,豈不像個傻瓜?」他把她攬到身邊,凝視著她的眼眸,「我要用我的誠意再融化妳一遍。」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領口,勾出她配戴在身上的家徽墜飾,笑道︰「當我看到妳戴著我的項鏈,就知道妳一直沒有忘記過我,妳是我的妻子。」
「別太得意。」她吸吸鼻子,故意反駁,「當初沒把它氣得丟進泰晤士河,只是看在這個東西在緊急時,應該能換到不少錢,才保留至今。」
「愛說謊的小騙子。」他無聲地輕笑著。
性感的氛圍重新凝聚,他溫暖的手指抹去她的淚痕,一路滑過她曼妙的曲線,帶起一陣顫栗。
「克里斯,謝謝你。」
「謝我什麼?」
「從今以後,我可以如我所願地愛你,不用再掙扎了。」她跪伏在他身上,一句話一個吻,吻在那些傷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