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智不是離她遠去,而是被焚燒殆盡了。
直到此時,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答應他的要求。
她到底是怎麼被他說動的呢?
她想起前幾天,他任務結束後,對她提出的要求……
听完後,她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要我提前離開,先到你家去?」
他堅定頷首,「不遠,就在英國。」
不遠個頭啦,她至少得轉機幾趟,才能繞到地球的另一端。
「這……這太荒謬,也太瘋狂了!」她從椅子上跳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他們才相識不到兩周,他就要求她到他家去拜訪?就算是急「婚」了頭的熟齡男女,進展都不可能快成這樣。
何況她的自助旅行,行程都還沒走完一半,她有下一個目的地要去,她並不打算在沙漠地帶的幾個小城間流連忘返,但算算時間表,她已經月兌離原訂行程一大截!
「克里斯……」她嘆了口氣,「我連自己的家都不想回去,何況是去你家?」
他擋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居高臨下俯視她。
「我不值得妳為我瘋狂嗎?」
他當然值得,連想都不用想,答案自動就從腦海深處跳了出來。
不不不,她不能每次被他的眼楮一凝,就忘了自己是誰,她必須認真想想,克里斯值得嗎?
是,他是救過她一命;是,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他們之間的水乳交融、妙不可言。但,為了這些,她就要放棄手邊一切,遠赴英國去叩他的家門?
心里一個小小的聲音鑽了出來——克里斯對她的意義,當然不只如此!
每當她凝視著他,一顆心連同整個靈魂就會激動地吶喊︰就是他,他就是我要的男人!
她愈想忽視,就發現自己愈在乎他。
克里斯是世界上唯一撼動得了她的人,她的情緒會隨他起伏,見不到他的時候,她又掛念、又忐忑不安,他回到她身邊時,她就覺得好幸福、好滿足,就算相倚著閑聊,心情一樣飛揚。
這就是愛吧!只有愛情,才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你的確值得。」她的話讓他舒了口氣,看到他放松的表情,她才發現,原來他這麼緊張,「但,並不是『值得』,我就一定會去做。」
「給我一個好理由。」他把手從她肩上收回來,盤在胸前。
「你的家總有家人吧?他們會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嗎?我甚至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有哪些人、他們歡不歡迎我……即使歡迎,我也會很別扭。」
克里斯繃緊了臉。
「我……」看到他右眉挑了挑,挑出了不悅的征兆,她還是讓步了,「我可以放棄行程,在這里等你任務結束,再跟你一起回英國。」
「但妳在這里,我沒有辦法專心工作。」
她粉臉微微一紅,「為什麼?」
「我會擔心妳。」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家,那里沒有爆炸場面,而且只要一想到妳就在我的地盤,我會很有滿足感。」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這麼霸道?那你為什麼不干脆拿塊石頭把我打昏,直接拖回老巢去?你這遠古時代的穴居人!」
「妳怎麼知道我很想?」他口氣轉而堅定,「到我家去。」
「我這樣莫名其妙地跑去,會很奇怪吧?」
「那是我的家,妳是我最愛的女人,怎麼會奇怪?」
她很想保持理智,卻忍不住陷進他的甜言蜜語。
他把她圈進懷里,抵在她耳後,誘哄地說道︰「妳是我家里未來的女主人,不想先去看看妳的領土嗎?」
「女主人?」話題什麼時候跳到這里來了?
他稍微拉開她,綠眸澄澈地望著她,「明,跟我結婚吧!」
她一傻,「什麼?」
「我們一回到英國的家,就準備結婚。」他的態度很篤定,彷佛他說了算。
「慢著,誰說要嫁給你了?」她才十九歲,談婚論嫁,未免太早了吧!
世界那麼大,她都還沒有走遍,而且她的大學學業也才完成一半,她還沒有準備好要當某人的妻子,跟某人攜手共一生,她還有好多夢想沒實現……
等等!
當那個「某人」的位置,代入了克里斯,她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抗拒。
如果與她牽手一輩子的男人是他……她發現,她甚至不那麼在乎未完成的學業,或者以前種種的夢想。有了他,她的世界就會很完美。
「當然是妳,不然還會有誰?」他抵著她的額頭嘆息,「我知道,要妳只身前往是有點為難,但我對妳的渴望絕對不只是萍水相逢,懂嗎?」
她懂,因為她也不願他只是個擦身而過的旅伴。
「答應我,先到我家去,我會吩咐下人,把妳伺候得舒舒服服。妳到那里,最多再過幾天,我就會到了。」他必須在最大的危機爆發前,將她送走。
「等等,你家里有下人?」她心里的警鐘被敲響。
他微微一笑,「有。」
「拜托你告訴我,你家只比小康再富有一點點。」她輕聲說著。
他莞爾一笑,「好吧,我只比小康再富有一點點。」
「但這是謊話對不對?」她幾乎是絕望地蒙住臉,她早該看出他絕非池中之物!
「沒錯。」他唇角的那抹微笑,顯而易見是得意。
「告訴我,你有多富有?」
「不太富有。」他努力配合她悲情的反應,「只夠妳心想事成,要什麼有什麼,什麼都不用煩惱,不過得擔心手頭太寬裕,容易招來別人的嫉妒。」
「我的天哪!再請你告訴我,你家小小的,只有三房兩廳。」
「我家小小的,只有三房兩廳。」他順著她的想望說下去。
她撤開手,定定地凝視著他,「好吧,老實說,你家有多大?」
「妳喜歡多大的房子?」她的反應很有趣。
「小小的,可以讓全家人聚在一起,隨時轉個身都踫到面的那種房子。」太大的空間,雖然保有每個人的隱私,卻凝聚不了向心力,她家便是如此。
他沉吟了一下,「那我們一家人可以住在我家最小的房間,在閣樓。」
「你不會剛好有個大庭園,走完一圈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吧?」
「親愛的,如果妳不喜歡走路的話,我家有高爾夫球車,妳可以直接開著它到湖邊去野餐。」
「除了庭園之外,你還有一座湖?」她的聲音微微拉高了。
「如果妳想知道更清楚的話……」他故作沉吟,「其實那不算『庭園』,叫作『森林』比較適當。另外,湖里有幾只天鵝,風景還可以。」
「我真不敢相信!」她瞠目結舌,「我才從一個華麗的大牢籠里跑出來,沒想到在我面前的是另一個更大、更華麗的牢籠。」
「妳不喜歡我的莊園?」他挑了挑右眉,有點不高興。
「我不喜歡的是,用圍牆把家人跟外人分開來,但在圍牆里的人卻比外人更陌生。」小時候的她,深受其苦,「那麼大的空間有什麼意義?不過是讓一家人更疏遠而已。因此,我的期望是住在小鮑寓里,這樣就可以隨時見到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我會常常跟妳在一起,把妳黏得叫救命。」他露出老謀深算的笑容,語氣很堅定,「不過,我們都討論到這里了,這代表妳願意嫁給我了。」
她有些糗地看向旁邊,不敢正視他的眼楮,突然間,一條項鏈掛上她的脖子,躺在胸前的白金墜子精雕出華麗的紋飾,看似是一頭雄獅,瓖嵌著各色鑽石。
「這是什麼?」她把墜子握在手心,低下頭去看。
「定情信物,我的家徽。」
「家徽?」
「我家有一些老掉牙的爵餃。」他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