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崔琳剛開始很惱她,事實上,到後來,她們的友情也沒多增長。
上高中時,她隱斂光芒,讓崔琳大出風頭,她在一旁扮傻書呆;上大學,她刻意選讀遙遠的校區,搬進學生宿舍;畢業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在外租屋。
不是她忘恩負義,這麼做,對大家都好,尤其是崔琳。
崔家是華裔富豪,劉子飛所屬的劉家亦是,兩家人十分交好。
崔琳和劉子飛是青梅竹馬,訂婚、結婚都是預科中之事。也許她設防太多,但她可不希望崔琳誤以為,她在覬覦她的男朋友。崔琳的心胸算不上寬大!
況且,最重要的……她想家!她好想好想回家!
她無法融入美國的生活,只能假裝自己也是其中一分子。然,骨子里對故鄉、對家人的刻苦思念,讓她眼中的美國月亮一點都圓不起來。
因此她不在這里置產,也不在這里發展。雖然學歷足以爭取到一流好工作,但她就是不要。她只做兼職工作,她算鐘點費教授中文,外接翻譯工作。
她也不要羈絆人的愛情……盡避對她示好過的男生不計其數,但她仍興趣缺缺。
沃夫是唯一達陣的人,而且恐怕是今生中,以最快速度達陣成功的男人。
「沃夫……」她放下筆,面前兩份中、英稿件,忽然失去她的關注。
她想念沃夫。
好奇怪,怎會想他呢?
事實上,他們只有一夜火辣,說過的話沒幾句吧?
但,他就像是對她下了蠱,她會思念他。不,該說是思念糾纏著她,那雙灼灼目光無時無刻不在腦中追蹤她,她還會回想起他的指滑過肌膚的感覺,他難以自制的揉捏,還有那狂猛的憧擊。
真難想像,已是幾周前的事,每次回想卻猶如昨夜般清晰。她總要努力按捺,才不會太常想起他;總要費更多心神,投入工作,才不會覺得時間走得好慢。
沃夫他……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變花痴了。」她拍拍自己的雙頰,連忙站起身,勾起馬克杯去倒水喝。
水?水!
你比水更解渴!
一句話冷不防跳進她心里,她站在桌邊,愣了一下。
那是她說過的話嗎?在藥力發作的時候,對他說的話?
天哪,他听了作何感想?怪不得他那麼「賣力」,原來都是她的暗示惹的禍!
以一個乏軟無力的女人來說,當晚的記憶清晰得不可思議,她幾乎是用整副身軀在記錄他的一切。原始狂野的節奏不只令她啜泣哭喊,也令他抵著她的額頭,汗水交融,宛如野獸般怒喘低咆。
他全面失控的模樣讓她心跳失速,原來讓一個男人自制粉碎,是如此的有成就感。
慢著……老天,當晚他沒有作任何防護措施。
而她也沒有。她從來都不需要……直到那一夜。
「等我一秒鐘。」他起身,從床頭櫃拿下一個鋁箔包。「你需要保護。」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個?」她抱著他的腰撒嬌,一分一秒都不讓他離開。「我想要擁有完整的‘第一次’,你不能讓我擁有‘全部的你’嗎?」
他遲疑了下,像在思索。
「真的不行嗎?」她咬著他的果胸,眨著眼兒,好無辜地問。「‘毫無隔閡’、‘照單全收’是我對‘第一次’的期待,你真的不能讓我如願嗎?」
在她的懇求下,鋁箔包被丟回床頭櫃。
結果,不只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他都毫不保留地給她了。
衛芳羽手中的馬克杯掉在地上,破片四濺,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該不會懷孕了吧?
她瘋狂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吃喝了什麼。藥物?當然沒有!酒精飲料?沒有!抽煙?她不是癮君子。二手煙?偶爾。咖啡?
懊死,一向喝慣淡綠茶的她,前幾天精神不濟,喝了杯義式咖啡,超濃縮。
這該不會對可能會有的小生命有什麼危害吧?
她伸手輕探小骯,憂心忡忡,繼續回想還有沒有做過什麼可怕的事。
她咬著唇,皺眉尋思,抬起頭,書架上的相框進入眼簾,像甩了她一巴掌。
泛黃照片里是多年前拍的全家福,提醒她,她一直都在等待一通電話。
只要這通電話一來,她就能在最短時間內,打包行囊,回到台灣的家人身邊,而這也是她最最渴望的訊息,但現在卻──
她終于駭然想起,她本末倒置了!
她不該先關心一夜歡情的「紀念品」,才想起多年來企盼的一切。
「不,我不能懷孕!」芳羽顫巍巍低語。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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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到診所,做了徹底的生理檢查,確認驗孕棒上的兩條杠杠反應屬實之後,還沒月兌離惶惑,那通期待已久的電話就響起了。
「芳羽,我是二哥!」衛征海二話不說,切入重點。「下周是爸爸的忌日,我們會在那一天,讓王金強他們再無翻身余地。」
她驚呼一聲。「你是說……」
「我們會讓害死爸爸的凶手就逮。」也就是說,多年的目標終于達成了。
「這……這太好了!」她心口怦怦跳,激動出聲。
但隨即地,沃夫那張充滿個性的臉龐突然浮現在腦海中,勾起濃濃的失落感。
她用力甩頭,墨發像飛瀑一樣,把沃夫的影像掃開,卻掃不開她的生命已經與他的有所連結的事實。
「我可以打包回台灣了嗎?」她問。
她從沒想過,這個盤旋已久的問題,真到問出口,心情竟然遲疑又不舍。
她知道家人會毫無芥蒂地接納她,即便她帶著「紀念品」回去,但她還是想過好多次……去找沃夫商量。
她把Qaf的電話號碼背得滾瓜爛熟,幾度撥號,還沒接通,又迅速斷線。
她拿什麼立場去找他商量?
後果是她自己造成。他本想用防護措施,杜絕一切狀祝,是她自己不要的……
「再緩一緩,先別急著回來。」衛征海在電話彼端說著。
她竟奇異地感到放松。怪了,她不是一直很想回到家人身邊嗎?為什麼又打起別的主意,暗自竊喜還有機會,琢磨著跟沃夫聯系的可能?
衛征海續道︰「整個事件會在下周浮出台面,估計到時候,新聞會喧鬧一陣子,你現在趕回來,只會處在風暴中心。等事情都穩定了,再回來當小小姐還不遲。」
二哥在說什麼呀?「我不想當什麼現成的小小姐!我想家、想你們……」
「乖,重逢之日不遠了。」
電話隨即被霸道地切入。
「芳羽,不許回來,我堅持。」接話的是衛家長子上髑展翼。「如果讓我知道你偷跑回來,我會把你塞進下一班飛機,讓你再回到美國。」
芳羽不敢搭腔。
大哥是衛家的掌舵者,他最清楚當年的恩怨情仇,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絕對不敢違抗。
「等風波平息,會立刻接你回來。」衛展翼頓了一頓。「還是覺得委屈?」
「沒有。」她一板一眼地回答。長兄如父!
「事情會在一周後爆發。在此之前,你別對任何人泄漏口風。」
「是。」她正襟危坐。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衛展翼問。
「走開走開,跟女孩子講話怎麼可以這麼凶?」衛征海搶回電話。「芳羽,最近好嗎?有沒有什麼話要跟二哥聊聊?」
她遲疑了下,想到浴室里的驗孕棒,還有女醫師那句歡喜有勁的「恭喜」,她……該說出沃夫的事嗎?
這種女生私事,她本該找個同性朋友聊,但是仔細想,她以前只想快快回台灣,不曾與人深交,僅有的幾個點頭之交,還都是因為崔琳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