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上那張在腦海中大聲疾呼的嘴巴。就這一晚,讓她盡情發懶吧!一直告誡自己,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久了也會累,她打算放開心胸,就一晚。
她眉開眼笑的吃相很逗,衛征海小心掩飾唇角的微笑,但寵愛的目光是怎麼也偽裝不了的。
他怡然開口︰「有興趣听听我規畫的還款計畫嗎?」
她不置可否地聳肩。反正她明天還是會去要回所有的打工機會,才蹉跎一天,眾家老板不可能馬上找到新手上場,她也有自信,不可能隨便被取代。
「翼海集團目前正缺日班小妹。」他恰然開口。
她咬著湯匙,研究似地打量他。「你知道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
他早知道小初會挑這毛病,刻意用公事公辦的口氣道︰
「你拿的薪水比照同等級員工,被主管罵也不關我的事,遲到早退要捆錢,債款從薪水里按月扣,這叫作‘同情’嗎?」
听起來不像,方案也不錯,但因為說出這話的人是他——對她來說,意義很特別的他,她有種說不出的別扭。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好像妄想高攀他,藉他得利,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另外還有個外快機會,不發餉,但供膳宿。」他知道她是閑不下來的人。
「是什麼?」明知道答腔就等于默認她在考慮,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這間公寓的清潔工、小女佣、管家,隨你怎麼說,總之就是負責雜務。」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要我住在這里?」
「我說過了,供膳宿。」他的語氣轉為輕松︰「比找個新住處更快,而且不用一問問比價。」
他起身,燒水泡茶。
電熱水壺在短時間內就燒滾了開水,裊裊升起的白色水煙讓屋里更添溫暖氣息。他替她泡了一杯可可亞,自己則沖了杯烏龍茶。
小初轉著杯子。平心而論,他提出的條件不是優渥到拿錢砸死人的地步,但也沒苛刻到吸人血、啃人肉的境界,但因為是他提供的條件,她很難點頭。
「我還是照我的方式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希望跟他立足點相同。
當他是她的上司,他們還能這麼愉快地交談嗎?她還保有對他凶巴巴的權利嗎?上司總有上司的架子,之後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小初沒有發現,她下意識在保護他們目前的關系,不讓相處的氣氛變調。
「那就是拒絕了。」他慢條斯理地喝著烏籠茶,茶香濃郁,有寧神的功效,跟他很搭。「我唯一想到,你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你不能勝任。」
「天底下沒有我做不來的工作。」他的話迅速激怒了她強烈的工作自信。
「難說。」他搖搖頭,沐浴茶香中。「你以前打工都是出賣勞力,辦公室的業務只怕你不熟悉,也怪不得你連試都不敢試。」
「我不敢?」小初一嗤。「不過就是打打字、跑跑腿,有什麼難的?」
他笑著搖頭。
他的笑容很礙眼哦!「你不信?我就做給你看。」話才出口,她馬上發覺不對勁。「等等,你用激將法逼我上陣,不算數。」
早料到她會看穿計謀,衛征海已設想備用方案。他所有的心計,就是做到不著痕跡,讓她離不開他身邊。
「干脆這樣,你照我提的方式過半個月,如果到時候你不適應,或我不滿意,以後你想住哪、去哪工作,都行。」
小初想了想,這個權宜之計可以接受,他要是搞小動作,大不了就走人。
「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她雙手扣著馬克杯,可可的甜香在雨夜特別誘人。
「算了,不要回答,反正你就是覺得欠我一份情,對吧?」
他扭扭脖子,不作回應。兩人短暫陷入沉默里。
小初想啊想,既然要放開心胸,她干脆把擱在心里的問題順便問一問。
「喂!」她遲疑了一下。「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他算是她唯一的「朋友」,盡避問他很尷尬,但她也只能屈就這個選擇了。
衛征海從茶杯中抬起眼。「哇,哪來的問題?你真的不會讓我有無聊的時候。」
「知道,還是不知道?」她局促地問。
衛征海放下茶杯,帶笑的眼神看著她,不,是滑過她。
他的眼神,從她的發旋滑到白皙的耳垂,順著頸側,來到細致的鎖骨,一路蜿蜒,在她小巧的胸前打轉了好幾圈,然後是她放在桌上的雙手。
她急忙把雙手藏到桌下,他的眼神就像熾燙厚實的大掌,一一撫過那些肌膚,令它們顫栗,她開始全身發燙,胸口奇異地痙攣,某種不知名的亢奮在燃燒。
他的目光最後回到她略帶羞澀的眼中,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後悔得想咬舌。
「我不知道。」他緩緩開口。「我知道的是,我遇到一個小女生,她很凶悍,見面就先給我一掌,但從沒有女人給過我如此驚奇的感受。我追查她的下落,不只因為好奇,而是她那雙充滿戒備的眼神讓我著迷,我知道她的境遇不好,這讓我心痛,我知道她負累很重,讓我想保護她,非常非常想,我甚至想將她永遠圈住,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她低下頭,傻瓜也知道他指的「小女生」是誰。
但,這話並沒有摻糖啊,為什麼听了心里卻甜得不得了?
「听說,男人只有對心上人才會產生強烈的保護欲。」
他玩著調情的游戲,知道生女敕如小初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他願意出盡百寶,只為勾動她那顆遲鈍的芳心。
他莫測高深地睥睨她。「你說,這是愛情嗎?」
「我……這……很晚了,我想去睡覺了。」小初溜下椅子。
他快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大掌壓下她的後腦勺。「別忘了晚安吻。」
這個晚安吻是全新升級版,他的舌頭長驅直人,采進她的蜜腔。他不再讓她自由嬉戲,而是像烈火一樣,索取她所有的甜蜜。
「咳咳。」一陣嚴肅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纏綿。
小初睜開迷蒙雙眼,嬌喘不息;衛征海抵著她的頭頂,粗重的喘息拂過她的柔發。
她看看四周。糟糕,她什麼時候側坐在他的大腿上了?她的手臂還交纏在他頸後?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嗯哼。」第二道不友善的聲音,提醒他們有第三者的存在。
衛征海慢條斯理地收回在她身上探險的長指,小初的臉兒突然變得紅艷。他他他、他怎會染指到那里去?她怎麼都沒發現?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衛展翼以殺人似的目光,看著他們交纏在一起。
「我……我回房去睡了。」雖然落荒而逃,讓她看來更像心存不善的壞女人,但她沒臉再待下去,誰會喜歡親熱時被人撞見啊?
親熱?對,他們那樣就算在親熱了耶。天哪,快逃!
「SweetDream!」衛征海的嗓音一路追著她。「對了,小初。」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听他要說什麼。
「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但我知道,剛剛我們做的事,是只有戀人才醞釀得出的陶醉氛圍。」他笑得溫柔。
溫柔是為她,但溫柔也是把刀,擺明了不把衛展翼放在眼里。
打架小初在行,但面對太詭譎的場面,她就不行了,很孬地躲回客房。
衛展翼立著,等胞弟給他一個解釋。
他沒多表示,只淡淡說了句——「明天我會把中控鎖的密碼換掉,出去後請記得關門,謝謝。」
他還不打算把小初的身世告訴大哥,只怕大哥听到一半,就要她卷鋪蓋走路,同時,他也十分不悅大哥在親密時刻貿然闖入,還執意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