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潔好想尖叫。以前見過職位再高、才能再強的人,苦苦哀求他再給一次機會,他皆無動于衷,但現在卻來刁難她!她有多重要?不就是個小幫手,再找就有了嘛!
她不舒服地沁出冷汗,臉色發白。「我……迫不及待有個全新的開始。」
「是妳自己迫不及待,還是有『其他事』令妳『無法等待』?」
幾個秘書竊笑,他回頭掃一眼,瞬間把秘書辦公室凍成冰窖。收回眼,看見她無力支撐的模樣,他沒辦法再繼續扮黑臉,打算暫時先放過她。
「去人事部辦手續。」他轉頭吩咐。「明小姐,找人遞補職缺。至于妳,可以離開了。」
他終于不再窮追猛打了,可潔松了一口氣,幾乎要軟腳,但……他仍盯著她,玄黑的眼眸莫測高深,看她的眼神牢得像是一輩子都掙不開。
「是。」她幾乎是用逃的,逃進了電梯。
夏鼎昌雙手插進口袋里,深深凝視著她的背影。
「夏總?」明小姐察覺兩人之間,曖昧難明的氣氛。
懊不會是發生在她身上,那富家子與灰姑娘老掉牙的故事又重演了吧?
他沒有回頭,頓了一下,側過頭吩咐︰「叫司機備車,我有事出去,下午不會回來。」
「是。」明小姐立刻站起來。愈看這兩個人愈詭異,該不會真的發生過什麼吧?等會送夏總下樓,一定要好好問一問。
夏鼎昌豈會不知她的意圖,早一步堵住她的話。
「妳不必跟下去,下班後,負責替我把公事包送回家。」
明小姐傻眼。這一刻,雖沒證據,但她肯定,她亟欲保護的小處女,終究還是被花心惡男給盯上了。
辦完離職手續,可潔雙腿虛軟地搭電扶梯下樓。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以為夏總會洞悉她心里最大的秘密。
他逼人的目光讓她膽戰心驚,她甚至沒有力氣回頭,再多留戀「夏城集團」一眼。走出大門後,她勾著手提袋,躲在大樓外的柱子後面喘息。
好不容易順過氣,才想離開,誰知一轉出粗碩的花崗岩柱外,就看到夏鼎昌近在咫尺。
「喝!」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差點往後癱倒。「夏總,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直到她穩住身子,他才放手。
那雙銳利的眼楮,往下掃向她穿著的低跟鞋,露出了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神情。
「進車里再談。」他手里拿著已拆封的快遞,率先走開。
談?他還想再談什麼?可潔心里一陣慌亂,杵著不敢動。
他俊顏微微一側,見她沒跟上,沉聲道︰已這里人來人往,妳繼續站在那里,是想制造更多的流言?」
此話一出,她慌亂地往「夏城集團」內部一瞧。果然,兩位櫃台兼總機小姐的目光已經透著刺探,射了過來。
「上車。」
深恐被目光包圍的她,想也沒有多想,立刻逃進司機打開的車門里。
還沒坐定,一口氣也還沒順過來,夏鼎昌就坐了進來,車門立刻被拍上。
明明是寬敞車款,但從他坐進來的那一秒起,空間遂急遽縮小,空氣也瞬間變得稀薄。
她不安地挪動身子,往另一側車門輕蠕過去。
「陳叔,送我過去公寓。」他下令。
陳叔微詫地往後瞄一眼。
他在夏家擔任司機多年,等于是看著少爺長大。少爺有間市內公寓,是他的私人禁地,誰也甭想踏入,家人也一樣。
如今,少爺卻要帶著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女人過去?這倒是個大新聞!老爺或小姐知道了,一定會很不服氣!
夏鼎昌關上隔絕前後座的隔音玻璃,陳叔不敢怠慢,立刻開車。
後車座儼然已成了一方寧靜的小天地。
可潔抓緊手提袋,泛白的指尖泄露不安。
夏鼎昌慢條斯理地拿出兩個水杯,打開礦泉水瓶,緩緩地倒一杯水,再倒一杯,細緩水聲在寂靜的空間里輕響,時間有如橡皮筋,硬是被拉得長長的,她坐立難安,感覺特別磨人。
他倒好礦泉水,遞一杯給她。
她顫巍巍地接過手,指尖因不小心觸著他而輕震一下。
「喝水。」
她不敢不喝。
「那個晚上是妳。」他看似平靜,卻趁她不防,投下一顆震撼彈。
她嚇到了,被水嗆住,咳個不停。
他輕拍她的背部,抽張面紙給她,順手把水杯接過來,動作很溫柔。
「什、什麼?」
「那個晚上是妳。」他拿出快遞袋里的東西,直接推到她面前。
她用面紙掩著嘴,蒼白著臉,看她留下的諸多證據。
大部分的證據都是照片,而且幾乎都是從監視器截取下來,有時間顯示,看得出地點,不管是她進飯店、出飯店、進電梯、出電梯,甚至她站在夏總房門前等待,到她匆匆逃逸的窘態,都有照片為證。
她開始顫抖,夏總終于發現她「冒名頂替」的居心了嗎?他一定很恨她,搞不好還認定她別有所圖,裝老實貓那麼久,就為了這步棋。
糟糕,他該不會以為這是「仙人跳」吧?她開始胡思亂想,又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疲憊地揉揉眉間。
她太慌亂,以至于沒听出他放柔的語氣。「我……」
「為什麼不向我討回公道?」
「嗄?」她呆了一下,
夏鼎昌把另外兩張照片放到她面前,一張是她等不到人開門,準備要走時,被他從後頭緊緊抱住,另一張則是他將她掄上肩頭進房的照片。
要不是看到這些照片,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對她做了什麼。他醉得暈糊糊,誤以為她是陶月妮,扛了就走。
「妳應該找我負責。」他一臉凝肅。「而不是到處躲我。」
「我……」她突然失去語言的能力。難道他以為,一切都是他的錯?
「我為那個晚上粗魯的行為,向妳道歉。」很難得的,夏鼎昌的臉微微紅了。他轉頭看窗外風景。「當我醒來,看到床上的血漬,回想起妳痛苦的尖叫……相信我,我從來不是那麼沒技巧的男人,但那天……我醉了。」
她傻住了。「你……你記得那晚發生的事?」
「片段,而且模糊。」
敝不得他一臉自責,他以為他強迫了她。其實他不知道,是她有意放縱一夜,所以才會弄成這個局面。
但是她沒臉說出口,她好羞愧,深吸了一口氣。「不,我……」
他轉過頭。「妳要說什麼?」
「我想說,都過去了。」她頻頻吸了好幾口氣,聲音細得像蚊鳴。「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這件事。」
「那孩子怎麼辦?妳打算拿掉?」
她驚慌地低下頭。「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討論這個?」
「為什麼?」
「因為我會……很尷尬。」但她沒有否認懷孕。
看她恨不得把自己縮進真皮座椅細縫的模樣,他忍不住莞爾。
「我們連孩子都有了,妳還會尷尬?」
「有什麼好稀奇的?你不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我的名字?」她沖口而出。
氣氛冷凝了半晌。
可潔真想當場跳車算了。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從來都是不頂嘴、不嗆聲的呀!
難道她比自己想象中,更介意這件事?她介意他心里面,她的代號叫作「秘書助理」?她介意在他心目中,她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他看過來,眼神帶著驚異。已這也是我的錯,我道歉。」
他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的態度,令她更加困窘……或者該說是氣悶。
「不過我發現,」他輕笑。至少她的反應告訴他,她並沒有因為那晚慘痛的經驗而怨恨他。「妳也不全然是沒有爪子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