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我懷里搶下你要殺害時,突然地停下來,轉身把他同伙人給殺了,然後對我說今後你就是他的兒子,而我為了替任家留下一個血脈,也只能忍辱同意。」任母說時,臉上無怨也無恨,平平靜靜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娘,您為何不報官呢?」天游問。
「起初我很害怕他會對你不利,所以不敢;後來我見他有心向善,對我尊重有禮,而且他真的很喜歡你,對你寵愛有加。你漸漸地長大了,又很尊敬他,為了你,我只好繼續隱瞞下去。」任母頓了一下,嘆道︰「唉!只是我沒想到會發生琴劍山莊的事情……」
「娘,您曾經懷疑過琴劍山莊的事情是他做的嗎?」小梳子問。
「從來沒有。而且這二十幾年來,我每天吃齋念佛,早就忘記他是強盜這件事,等到石爺來找我之後,我才不得不相信。」任母疼憐地看小梳子一眼。「巧梳,我想我也該為琴劍山莊一事負責。」
「不,人是誰殺的誰就該償命,和您和游哥哥都無關。」小梳子說。
「巧梳,你真是一個好女孩,我很放心把天游交給你。」任母轉對天游說︰「不論你叫了二十幾年的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對你有養育之恩,去給他叩頭拜別吧。」
天游走到沙七刀面前,雙膝一跪,叩三個響頭。「爹,天游感謝您的養育之恩!」
任父仰天大笑幾聲︰「我沙七刀臨死之前有一個兒子替我送終,夠了——」
說著,任父猛地推開官爺,並奪下手中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脖子一抹,當場血濺而亡。
任母為他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天游感慨,撫尸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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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真的過去了。
河岸停放一艘船,岸上的人依依話別。
「芙蓉姐姐,我會想你的。」小梳子舍不得地抱一抱芙蓉。
「小梳子,我可不會想你,本來我還冀望有你這個狀元郎來為我贖身,好讓我風風光光做一個狀元娘子,誰知你竟是個假小子。」芙蓉受不了離別的感傷,只好說著當日的玩笑話。「不過我很認命,沒有狀元郎來娶我,我就爭取當個捕頭夫人也不錯。」
小梳子眼珠子骨碌地在芙蓉和石磊兩人身上來回溜轉,不覺高興地笑出聲來。
「巧妹妹,你在笑什麼?」天游好奇地問。
「天大的喜事。」小梳子瞄石磊一眼,戲道︰「石頭要磨才會亮,有人準備大肆磨石頭了。」
「什麼意思?」天游還是不懂。
「你不懂無妨,石大哥懂就行了。」
天游以眼神詢問石磊,石磊搔搔頭,也是一臉茫然。他看一下天色,便說︰「任兄弟,時候不早了,你們該起程了。」
「石大哥、芙蓉姑娘,後會有期。」天游牽著小梳子的手,跳到船上,頻向岸上的人揮別,直到人影消失為止。
他們站在船頭,迎著風,注視河岸的景色。船過水無痕,不過河岸卻是往事歷歷,有笑語串串,有淚水盈盈,掛在河岸的蘆葦上,風一吹,白絮隨風飛揚,即是美麗的回憶。
「游哥哥,我真舍不得離開這里。我們是在這條河再度重逢的,若是沒有它,也許你還在苦相思,而我仍然過著忘了我是誰的日子。」
「我也舍不得啊!幸好這條河直連著杭州,仿佛也連結著我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駕船回來游一游。」天游說,撥去拂在小梳子臉上的發絲。「巧妹妹,風大,回船艙去。」
「不要!我喜歡站在這里。」
這時琴劍山莊映入眼簾,一會兒,琴劍山莊又消失在眼中,小梳子不覺感傷起來。
天游輕摟著她的肩頭,柔聲地說︰「不論我們身在何方,只要你想念琴劍山莊,我一定會帶你回來。」
「我知道你會。」小梳子深情地注視他,嘴角浮出一抹頑點的笑意。
「你呀,只要露出這種笑容,表示你腦袋瓜里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我得防著你一點了。」
「游哥哥,剛才我突然地想起那次我們偷偷駕船到杭州之後的情形,我記得有一個傻瓜竟然把我們身上的銀子和船給弄丟了,害得我們流落杭州街頭。」
天游戳一下她的額頭,糾正地說︰「你記錯了,那個傻瓜是你,不是我;當我們發現身上的銀子不見了,肚子很餓,只好回家。于是我們高興地跑回岸頭時,四處找不到我們的船,你就嚎啕大哭,我只好背著你沿著河走回家。」
小梳子從天游的身後抱住他,並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背,甜蜜地說︰「游哥哥,你的背是我最溫柔的記憶。」
天游轉過身子擁抱小梳子,俯下臉欲吻她,嘴唇才踫到她的唇時,她突然驚叫起來︰「游哥哥,你看,好美的夕陽!」
落日依傍著河面,彩霞滿天,紅水濫濫,是絢麗的歸屬。
遠跳夕陽紅盡處,即是杭州。
天游手指著落日︰「巧妹妹,以後我們就要在那里過著幸福的日子。」
幸福的日子.也是他們的現在和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