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安琪假意不耐的催促,明知這要求是難為他,但女人嘛!誰不喜歡甜言蜜語。
瞧他張著口期期艾艾的扭捏樣,雖心有不甘,仍開口為他解圍,「不難為你了,不過你要用行動證明你真的很喜歡我。」
原來愛情也會讓人不忍對自己心愛的人刁難,看他安心的合上嘴,慎重的點了頭,藍眸里閃耀著堅定光彩,安琪不由自主的展露出專屬小女人的嬌美柔情。
愛就愛了,因為是他,妳能要求什麼呢?
澳變了,他就不是妳要的人了!
澄艷艷的落日西沉,余暉映照著他們並肩而行的背影,美麗的像永恆的翦影。
一望無際的湖面宛如銀鏡,窄廊像一道裂縫蜿蜒指向湖心,一座雅致的小築就建在窄廊的盡頭,除了從窄廊進出外,小築恍若與世隔絕。
小築內層層輕紗煙幔,竹雕雲繪,幽幽檀香彌漫整室,正中央的柔軟床鋪上躺臥著一名女子,膚白賽雪,長睫輕闔,額際那抹紫焰在白皙肌膚映襯下更顯張狂、瑰麗。
小築外的窄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三名身著黃衫的貼身侍女端著幾道精巧的膳食入築。
「天女,該起身梳洗了,族里的長老有些事想請妳過去商討。」
煙慢里傳出應聲,她們美麗的主人醒了。
天女是雲外一族的重要支柱,靠著與生俱來的異能為當今權貴預知天命,靠著天女,她們雲外之族才能遠離塵囂,在那些特殊眸色、自認優越的種族中,不受干擾、排斥地存續下來。
這些天,族里好像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族中的長老三天兩頭老要找天女過去商討,擾得天女的嬌顏憔悴不少。
煙幔里的妙齡女子走了出來,依舊是一襲淡紫羅衣,蛾眉輕鎖,翦水雲眸里藏著一層濃濃的憂慮。
「天女您不舒服嗎?」貼身侍女關心詢問。
螓首輕搖,心頭卻是l陣酸楚。她看見了,看見了雲外之族的滅亡,看見了她命里的情劫,看見了那個瞳眸里映著朗朗晴空的男人。
「天女?」不解她的怔愣,貼身侍女全緊盯著她瞧,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已知的天命能改變嗎?這些關心她、愛護她的人,到最後卻是因為她而失去寶貴的生命,她該怎麼做才能保她們周全,還走什麼都不能插手?
她的內心吶喊著,瞳眸越過侍女,越過亭檐,凝望那蔚藍如洗的晴空,對于她的疑問,晴空依舊沉靜如昔……
驀然,蔚藍的晴空換成了漫天的風沙和遍地橫陳的尸首,她的雙手染滿了腥紅的鮮血,觸目所及全是一片蒼茫。
場景再換,晴空般的雙眸望著她,由深思、研究到染上情感的掙扎。
看見雙眸深情款款的凝視著自己,而她為那明顯流露的愛意,情生意動無法自己。
看見他為自己迷醉。
看見他徘徊在命令與愛情間,難以取舍。
看見他在家族延續和定盟婚約間兩難。
看見他為自己泄漏太多天機而逐漸凋零的生命著怠。
看見他為無法保護她周全而一夜急白了黑發。
看見他在她將死之際斷然允諾娶妻,即使他的心已遺留在她身上。
看見他立下重誓,願意滅了全族,只為了再見她一面。
看著他撫著她冰冷的尸首,落下無聲的淚。
太多的難舍、太重的情意,一抹芳魂離恨天--
夢醒,全無記憶。
腦海一片虛無,安琪空睜著大眼,注視著前方……
自己的呼吸聲在偌大的房間里清晰可聞,無法解釋內心的異樣,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一點一滴的回來,但她根本不記得曾經失去什麼。
總有些事,像這種霧里看花的夢境重迭著現實的際遇,明明是第一次卻有著似曾相識的錯覺,尤其和雷奧相處時更為清晰。
她總會不由自主的失神,像局外的第三者注視著他的一言一行,對他談話時的神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有時甚至他還未開口,她就已經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雷奧對她的敏銳嘖嘖稱奇,安琪不做響應,對這樣的情形、這樣的自己,她是有些驚懼,彷佛他們前世是無法結合的戀人,今世才會再相遇。
她為這種執念害怕,如果這世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在一起……一股冷意沿著背脊爬上腦門,令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已經逆轉了時間,來到這里,愛情更是出乎她的意料,還有什麼是正在失序中?
不曾深究她來這時空的原因,但有些東西在暗地里慢慢的醞釀著。
入秋的清晨寒意凍人,安琪在被窩里蜷曲成一團,身子微微發抖,這些日子來的畏懼正一點一滴在心頭聚攏……
時間在平靜如水的生活里緩緩流逝。
他倆的關系也日趨成熟、親密,閑暇時總會在湖畔、田園間,看見他們並肩而行的身影,恬淡、幸福的氛圍令觀者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安琪佇立在城門前,等待著雷奧檢視完最後一道工程的進度。
注視著逐漸修復完成的古堡,它的樣貌就和她在二十世紀見到的一模一樣,差別只在于城牆已有了斑駁、古老的痕跡。
雷奧結束工作過來,對安琪驚嘆、陶醉的神色深深不以為然,他倒希望她可以把這種狂野的熱情投射在他身上。就當她的戀人而言,他得到她關注的時間少得可憐,她對周遭事物的興趣比對他的興趣來得大。
她真的是一個四處旅行的人嗎?有些東西根本平凡無奇,可她卻興致勃勃,好奇的像個小孩般。
「你今天要帶我上哪?」安琪回神,唇畔帶笑凝視一臉吃味的雷奧,她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
「去北邊的湖泊。」雷奧悶悶的吐出一句,雙眸卻貪戀的收藏她嫣然媚笑的清甜。
他似乎永遠都看不膩那張小臉上的一顰一笑,她靈動的神采、美麗的天使容顏和善解人意的慧黠。
他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長相左右,也許發蒼齒搖,他仍願攜著她的手迎向每一天。
「去北邊湖畔干嘛?」她記得那,那是她第一次醒來的地方,也是唯一沒有遭到盜匪破壞的淨土。
接過小廝遞上的韁繩,雷奧沒有回答,臉色依然難看。
安琪吐吐舌,識相的不再發問,跟在他後頭上馬,望著他寬大的背影在心底偷笑。
到了湖畔,安琪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棵樹,茂密的枝葉已染上了橙黃的色彩,廣闊的湖面依舊閃爍著粼粼波光。
兩人下了馬,牽著韁繩閑適的步向那棵樹,將繩子系于樹干上,席地而坐,涼風夾著一層薄薄的水氣迎面而來,安琪深吸口氣,感受大自然純淨、清新的氣息。
稍歇,安琪轉頭望向坐她身旁的雷奧,他的神情已然平和許多。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雷奧沒回答,雙眼直視前方大湖,眸光深遠幽長。
安琪見狀不再打擾他,靜待他思緒落定。徑自將頭枕放在他的大腿上,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環看湖邊景致,一只大手習慣性的落在她的頭上撫弄著她的長發。
溫暖的陽光透過葉隙灑落,清風徐徐,就在她快沉入夢鄉之際,上頭傳來低沉渾厚的嗓音。
「在族里,這里流傳著一個淒美的傳說。傳說幾百年前,族里有一個戰功彪炳的將領,他愛上了一個有著特殊身分的女子,因為種種的原因,他無法和那名女子長相廝守、白頭終老,因此,他立下重誓,願意用全族的性命,來換取再見她一面的機會。」